《大藏圣教法宝标目》发凡
陈士强
《大藏圣教法宝标目》,简称《法宝标目》、《标目》,十卷。北宋崇宁四年二一O五一,清源居士王古撰。载于明南藏“门”函,明北藏“岱”函、清藏“庭”函、频伽藏“结”帙,收入《法宝总目录》第二册。
王古,字敏仲,东都(开封)人,一说仪真人。曾任礼部侍郧。累世奉佛,放生戒杀。王古初寓京师,与禅门耆宿结道友,后游江西,与晦堂杨歧诸师为禅侣。他既修禅观,又笃净业。先是有北宋福唐飞山沙门戒珠撰《净土往生传》三卷,收西晋至北宋修持净业的僧人七十五人,王古拾遗补阙,于元丰年间二O七八—一O八五),撰《新修往生净土传》三卷(今存下卷),列传一百九人。又博采教典,该括古今,开释众疑,作《直指净土决疑集》三卷(已佚),唱禅净一致之旨。以晁回《道院别集》、《法藏碎金》、《耄智余书》为基础,删重集碎,成《道院集要》三卷(今存)。此外,尚撰《净土宝珠集序》(《乐邦文类》卷四)。事见宋志磐《佛祖统纪》卷二十八和卷四十六、明禄宏《往生集》卷二、清彭绍升(际清》《居士传》卷二十二等。
《法宝标目》书首有王古《序偈》;元大德丙午(十年,即公元一三O六年)江西吉州路报恩寺讲经释克己《序》,抄录的《至元法宝勘同总录》文前大科,即“初总标年代,括人法之纪纲”,“二别约岁时,分纪录之殊异”,“三略明乘藏,显古录之梯航”,“四广列名题,彰今日之伦序”。除将《至元录》中的起至年代“自后汉孝明皇帝永平十年戊辰,至大元圣世至元二十二年乙酉,凡一千二百一十九年”,改为“至大元圣世大德十年丙午,凡一千二百四十一年”,其余的一无改动。克己《序》说:
“《法宝标目》者,清源居士王古所志也。公读经该贯,
演义深玄,举教纲而目张,览智镜而神智,故兹集要略尽教
条,溥为来机,豁开宝藏。流传既久,贝笈(指大藏经)未收
,眼目所存,诚为缺事。即有前松江府僧录广福大师管主八
,读集秘密经文,刊图藏典,谓此《标目》该括详明,谨录藏
中,随衔披阅。俾已通教理者,睹智灯而合照心之解;未阅
圣言者,掬法流而澡惑业之垢。一览之余,全藏义海了然于
心目之间矣。”(《法宝总目录》第二册,第七七三页中)
由于《标目》书首抄有《至元录》文前大科,故明智旭《阅藏知津》卷四十四误王古为元人,并谓“依《勘同总录》略标各经卷帙,及品数大旨。”(《法宝总目录》第三册,第一一五一页上)又由于克己《序》提到管主八,而现存《标目》卷一的题名是:“大元读集法宝标目卷第一”,故《法宝总目录》的编集者又谓《标目》是“宋王古撰,元管主八续集”。其实,克己《序》所指的管主八从弘法寺大藏中,选刻南方各种藏经刻版所缺的密教经咒仪轨约九十七部三百一十五卷,作为元初《杭州余杭县白云宗南山大普宁寺大藏经》(即《普宁藏》,又称“元藏”)的补充,并把《标目》编入大藏经一事,并无管主八续集《标目》的意思。《法宝总目录》将克己《序》中管主八“续集秘密经文”中的“续集”两字断开,“续”接上句,“集”启下句,这就造成了管主八既续《标目》,又集秘密经文的误解。
再从《标目》的卷数来看,它初成之时为八卷,但到南宋末年已刻作十卷。前者见于《佛祖统纪》卷四十六:
“尚书王古因阅大藏,撰《法宝标目》八卷。其法于每经
之下,录出因缘事迹、所说法门,使览题便能知旨。沙门梵
真为对校,刻其板于永嘉。”(《大正藏》第四十九卷,第四一
九页上)
后者见于元马端临《文献通考·经籍考》卷五十四:
“《法宝标目》十卷。陈氏(指《直斋书录解题》的作者陈振
孙)曰:户部尚书三槐王古敏仲撰。以译藏诸函随其次第为
之目录,而释其因缘。凡佛会之先后,华译之异同,皆是着
之,古,旦之曾孙,入元佑党籍。”
据笔者对勘,《标目》所收的经典与《普宁藏》、《至元录》均有差异,而且它成为十卷,在南宋末年已是如此,无须管主八续集方成此数。故《标目》之首刊载的《至元录》的一段抄文,很可能是管主八编藏时续增,至于《标目》的正文应当视为是王古所撰,与管主八无涉。
《漂目》卷一至卷九的前部份,为《开元录》入藏经的提要,始《大般若经》六百卷,终《护命放生轨仪法》一卷,凡一千七十六部,千字文函号从“天”字至“英”字;卷九的后部份,为《贞元录》新编入藏经的提要,始《大方广佛华严经》四十卷,终《瑜珈金顶注释字母品》一卷,凡一百三十五部,从“杜”字函至“给”字函;卷十为宋朝新译经及唐宋五部撰述的提要,始《庄严宝王经》四卷,终《建中靖国续灯录》三十卷,凡一百八十七部,从“千”字函至“移”字函。共计一千三百九十八部。
王古的《标目》,与此它早撰成一年的北宋东都(开封)法云禅寺住持惟白的《大藏经纲目指要录》、明代沙门寂晓的《大明释门汇目义门》的智旭的《阅藏知津》,同属汉文《大藏经》的解题着作(也可称是“提要”)。它们各有自己的待色。就《标目》而言,它的主要特点是简明扼要,便读易晓。卷一所载的《大般若经》六百卷(唐玄奘译),卷一、卷二连载的《大宝积藏》一百二十卷(唐菩提流支译),卷二的《华严经》八十卷是逐会写提要的;卷四的《陀罗尼集经》十二卷(唐阿地瞿多译),卷五的《占察善恶业报经》二卷(外国沙门菩提登译,莫知年代,出《大周录》。或谓疑经),卷六的《长阿含经》二十二卷(姚秦佛陀耶舍译),是按卷解说大旨的;卷七的《正法念处经》七十卷(北魏般若流支译)是逐品解说大旨的;同卷的《十诵律》六十一卷(姚秦鸠摩罗什译)是按“诵”,《五分律》三十卷(刘宋佛陀什译)是按“分”解说大旨的。其余的一千三百九十部着作,都是不分卷品撮举大要的。
《标目》的解题法大致有四种:
一、一部经典写一段解说。所谓一段,字数多寡不定,少则数十字,多则数百字,个别的也有千余字。如在《诸德福田经》一卷(西晋法立、法炬共译)下写道:
“右佛说八福田。一者众僧有五净德,名曰福田,为良
为美,为无旱丧,供之得福。又有七法广施者得福,即生梵
天:一者兴立佛图、僧房、堂阁;二者圆果、浴池、树木、
清凉:三者常施医药,疗救众病;四者作坚牢船,济渡人民
;五者安设桥梁,过度赢弱;六者近道作井,渴乏得饮;七
者造作圊厕,施便利处。是为七事,得梵天福。……”(卷四
,第七九九页下)
又如在《十二头陀经》一卷(刘宋求那跋陀罗译)下写道:
“右详说十二头陀行。十二者,一在阿兰若处,二常乞
食,三次第乞食,四受乞食法,五节量食、六中后不饮浆,
七着弊纳衣,八但三衣,九冢间住,十树下止,十一震地坐
,十二但坐不卧。”(卷五,第八O七页下)
二、一部经典写一句解说。如对《大安般守意经》二卷(陵汉安世高译)的解说是:“右说调息守意人禅法。”(卷七,第八二O页下)对《阴持人经》二卷(同译)的解说是:“右说十八界三十七品等法。”(同上)
三、数部经典写一段解说。这主要是用于同本异译的重译和内容相近的单译经的。如《谏王经》一卷(刘宋沮渠京声译)、《如来示教胜军王经》一卷(唐玄奘译)、《佛为胜光天子说王法经》一卷(唐义净译)的台解是:
“右三经本同译别。佛为胜光王、胜军王等,说世间福
乐、五欲贵富、自在威势、宫殿园林、亲触(属)臣佐、象马
车乘、珍宝服御、种种庄严,悉皆无常不可长保。年少会老
,强健必病,含血之类要终归死。老病死时,良医拱手,迅
速不停,随业流转,堕诸恶趣,不可以势力逃避抗拒。惟以
正法治国,勿行恶法,应愍求生皆如一子,薄赋钦,省徭役
,赏善罚恶,远离不忠良者,无受佞言,当受忠谏,恭敬三
宝,教民为善。能如是,龙天欢喜,福力延长,国无灾难,
寿命增益,名闻十方。后生天上,乃至成佛。……”(卷四,
第七九五页下第七九六页上)
四、数部经典写一句解说。这也是用于同本异译的重译经和内容相近的单译经的。如《大沙门百一羯磨》一卷(失译,附刘宋录)、《羯磨》二卷(指《昙无德羯磨》,曹魏昙谛译)、《昙无德律部杂羯磨》一卷(曹瑰康僧镗译)、《十诵羯磨比丘要用》一卷(刘宋僧璩依律撰出)、《弥沙塞羯磨本》一卷(指《五分羯磨》,唐爱同集)、《四分比丘羯磨》一卷(刘宋求那跋摩译)、《优婆离问佛经》一卷(失译,《附后汉录》等七部小乘律的台解是:“右优波离问戒律种种事。二卷八,第八二四页下)
对于大乘经中般若、宝积、大集;、华严、涅槃五大部的别生经的解释,《标目》一般采用“参见”的方法,即指出某小经是某大经哪一会或哪一品的异译,不叙具体内容。对于小乘经中阿含部别生经的解说,《标目》则一般采用先摘列大意,后指出是某大经哪一卷的异译的表述方法。如对《箭喻经》一卷(失译,附东晋录)的解说是:
“右摩罗鸠摩罗问佛‘世间有边无边”等义,佛不答,为说比喻。出《中阿含经》第六十卷。(卷六,第八一六页下)对于《五阴譬喻经》一卷(后汉安世高译)和《水沬所漂经》一卷(东晋竺昙无兰译)的解说是:
“右说五阴空,色如聚沬,受如泡,想如野马,行如芭
蕉,识如幻。二经本同译别,出《杂阿含经》第十卷。”(七
,第八一七页下—第八一八页上)
这是因为《标目》与惟白的《大藏经纲目指要录》不同,它对《长》、《中》、《增一》、《杂》四部《阿含经》并非是逐卷解释的,如单标某经出于四阿含的某一卷,就会使人无所收获,故须一一点出大意,即使是寥寥数字也好。
《标目》还援引经序和其他资料作为有些佛典提要的一个成份,甚至是主要成份。有的直接引用,有的稍加改编。如《大般若经》的提要,主要是根据《三藏法师传》、《大般若经音疏序》、唐西明寺沙门玄则《大般若经序》写的,其中直引玄则《序》的文字几近全篇提要的一半;《华严经》八十卷的提要,主要是根据清凉澄观的《华严经疏》(又称《大疏》、《清凉疏》和《华严感应传》写的;《大涅槃经》四十卷的提要有引道宣《感通录》的;《中论》四卷的提要有引僧睿《序》的;《百论》二卷的提要和《十二门论》一卷的提要,全是僧肇和僧睿二篇序言的抄文;《别译杂阿含经》二十卷的提要,据智顗的《法华文句》卷一,谓《增一》明人天因果,《长阿含》破邪见,《中阿含》明深义,《杂阿含》明禅定。”(卷六,第八一四页上)等等。
《标目》对佛教经典所作的解题,可与《大藏经纲目指要录》互相料补和参证。如《指要录》卷二下介绍《文殊般若经》说:“两译共三卷(案:应是二卷),与前第十会般若同本(案:应是与《大般若经》第七会同本)。”而《标目》则将此经的两次翻译分别予以介绍。在梁曼陀罗仙的译本下指出:“初无十重光,后有一行三味文,言文殊师利童真者。是又编入《宝积》,在第四十六会。”(卷一,第七七七页下)在梁僧伽婆罗的译本下指出:“初有十重光,后无一行三昧文,言文殊师利王子者,是此本稍广。又此二经亦互有广略,与《大般若》第七会曼殊室利分同本异译。”(同上)这就将两译的不同之处点出来了,而且说准了此二经与《大般若经》第七会的关系。
又如陈真谛译的《中边分别论》三卷和唐玄奘译的《辨中边论》三卷,是世亲一部论着的两个译本,此论是用来阐释弥勒《辨中边论颂》一卷(玄奘译)的。《指要录》没有点出世亲阐释的对象是何书,而《标目》点出来了(见卷六)。
《标目》的缺点有:(1)所解的佛典大多不署译者或撰者。唐以前的译本因《开元录》广泛流传的关系,知之者尚众,而宋朝新译知之者较少,若不署译者,便徒增阅者的翻检之劳。(2)个别典籍有内容大意。如对《四分律删补随机羯磨》二卷,仅云“唐宣律师集”(卷八,第八二五页上),对《四分僧羯磨》三卷和《四分尼羯磨》三卷,仅云“官怀素集”(同上)。(3)有些地方有差错。如列宋昙摩密多译的《观虚空藏菩萨经》一卷是单本,也就是说只有一次翻译,而《标目》将它与姚秦佛陀耶舍译的《虚空藏菩萨经》一卷、刘宋昙摩蜜多译的《虚空藏菩萨神咒经》一卷、隋阇那崛多译的《虚空孕菩萨经》二卷(此三经是同本异译,属重译)并列在一起,谓“四经同本异译。”(卷二,第七八四页下);西晋法矩译的《瞻婆比丘经》一卷在《标目》卷六两次出现,一次在《恒水经》前,一次在《伏淫经》前,有重复之失;《八正道经》一卷(后汉安世高译)本是《杂阿含经》第二十八卷的异译,而《标目》误作“出《杂阿含经》第二十卷。”(卷七,第八一八页上)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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