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敦煌壁画中的「舞筵」看唐代毡毯艺术

莫高窟壁画中的拜毯

敦煌壁画是中国佛教艺术中的瑰宝，其虽以佛教内容为载体，但壁画呈现的内容多取材自同时期的现实生活。敦煌壁画中有大量关于毡毯的描绘，这些毡毯的用途各异，如舞毯、铺毯、坐垫毯、礼拜垫毯、褥毯、供毯以及鞍毯等。

莫高窟壁画中供养人身下的坐垫毯

礼拜垫毯、坐垫毯、褥毯等常在弈棋、治病、拜塔等故事场景的人物身下，但这些世俗人物在壁画中通常表现的较为简略，因此其身下毡毯的描绘也常以勾线和简单的平涂色块来完成。舞毯则主要出现在乐舞壁画之中，舞伎脚下形状、花色不尽相同的毡或毯都可被称作『舞毯』。因舞伎舞蹈所需空间较大，且舞伎通常直立舞动，是以其身体或衣摆不会对舞毯进行过多的遮挡，这使壁画中舞毯的绘制十分精细，且表现的较为完整。其中，敦煌唐代乐舞壁画中出现的『舞毯』数量最多，也最具有代表性，其形制、纹样、色彩各异，更能够反映同时期现实生活中毡毯艺术的面貌。

初唐 莫高窟220窟阿弥陀净土变乐舞 局部

在唐代，舞毯可被统称为『舞筵』。唐代舞蹈广收博采，融合了许多来自中亚、西亚的舞蹈形式，带有明显的异域特色。以舞筵为代表的唐代毡毯艺术同样受到了中亚、西亚艺术的影响。因西域诸国普遍擅长织毯，是以多将毡、毯等物作为贡品献给大唐，其中舞筵一类的毡毯数量较多。

初唐 莫高窟220窟东方药师经变舞乐 局部（右）

据《旧唐书》列传第一百四十八卷《西戎》中载，波斯国『自开元十年至天宝六载，凡十遣使来朝，并献方物……九年四月，献火毛绣舞筵、长毛绣舞筵、无孔真珠』。波斯所献火毛绣舞筵、长毛绣舞筵皆为毛毯类物品。火毛绣舞筵是一种稀罕的毛织品，类似于一种『火院布』。

《新唐书》二百二十一卷《西域传》载：『开元时，米国献璧、舞筵、狮子、胡旋女。』舞筵进入宫廷之后，被普遍接受与使用，凡宫廷或豪门宴集，伎乐并作，舞台铺设多有舞筵。唐代诗人在描写宴会歌舞时对舞筵常有提及，如诗人杜甫《城西陂泛舟》一诗中云：『鱼吹细浪摇歌扇，燕蹴飞花落舞筵。』白居易《青毡帐二十韵》中也有『侧置低歌座，平铺小舞筵』。

初唐 莫高窟220窟东方药师经变舞乐 局部（左）

舞筵的流行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当时的织毯贸易

。经由丝绸之路，包括舞筵在内的织毯源源不断地传入中原，西域和田毯的织造技术也由此为中原内地人民所掌握。尤其是敦煌所在的甘肃西部，因地理位置特殊，这里的织毯贸易和生产十分繁荣，瓜州、张掖、武威、平凉等地皆为当时重要的毡毯生产地。这也是敦煌壁画中出现大量毡毯图像的重要原因之一。由于唐代舞筵实物遗存十分稀少，因此敦煌壁画中的乐舞图像成为了解当时舞筵这一类毡毯的重要切点。

中唐 榆林25窟观无量寿经变之舞蹈 局部

中唐 莫高窟159窟观无量寿经变对舞 局部

晚唐 莫高窟18窟观无量寿经变乐舞 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