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修般若
前边介绍了般若的体性、心、心性实相、觉性、本基的概念。五道修观般若是依次第而行的,有利根的可以直接从里地的无学道入手。藏传佛教的行修多从加行道开始,一部前行、加行包括五道观修以及对五道观修细微的次第和理趣。而我们修学时,应掌握唯识、中观、大中观见地,因为一个空就有依他空、边空、了义空。西藏觉囊派主张他空,而汉宗唯识学往往不承认,他们弘扬如来藏。汉土的唯识家在对待如来藏的态度上,与汉土的一些中观家相合,认为如来藏是错误的提法。他空主张一切法空性,但一定有一个不空的本体,若连本体也空,便会成为断灭见,陷入虚空无的边际。
如来藏是法的本体,是佛与众生共有的本体,只是在修习时应该空掉的,是外加于如来藏上的污染与障碍。在宁玛派和噶举派中也有他空见的教授,但两派都不以他空见为究竟,只是在修部传授时传授,做为方便道,而在汉土禅宗、律宗、华严宗、天台宗所依止,成为净土宗的义理。各宗都承认空是说一切事物没有自存习成的本质,所谓“无自性空”,这是共义,但于“无自性空”之外,诸宗存在异议,中观宗就心识中自证分承认与不承认两派,说空时,便有不同的定义。说空的同时不否定心识的自证,说空时并不以识觉为究竟。所以仅仅在名言、名相上明白、理解、学习、研究是绝对不够的,一定要经过自身亲证,真正进入般若的观修之道,现证法相的空性。
问:什么是现证法相的空性?
答:现证法相的空性,是行持观修般若时的智境。此智境是真实不虚的实境,绝不同于从理论上认知的空性。如学习般若波罗密多心经时,从名相上来理解“五蕴皆空”不是一件难事,但要真实证到非易事。
资粮道行人主要遍观五蕴、十二处、十八界种种法相,包括五蕴的色、受、想、行、识皆自性空,包括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六境(又名六尘,色、声、香、味、触、法)、六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皆自性空。
这些自性空由资粮道上行人修内观而现证,所以不同于概念上的认知。
现证是当下的现量,而非概念、意识分别的比量。要知道梨子的味道,务必自己亲自尝一尝。从这一层意义上学修佛法,仅停留在宗教的名相和表义上,是无法真正证悟解脱的。深入佛法的教授、精勤的观修、实证尚未有现证证量,何况仅仅了解一些普及的佛教常识和外在义呢?时下大部分同参只是依于佛教的表义,种些善根福田,大都停留在文字、名相和教理的上,很少有真正进入观修内证的,对于观修的要旨不清楚,更谈不上多少证量。
资粮道上的观空,是观“实性自性为空”。于一切法,未入道的人都看成是实法,这所谓“实法”,即是修瑜伽行时的所缘境事,于所缘境作分别而抉择,即是观实法自性为空,如一切色法的自性是空的自性,叫做“色即是空”。水的自性是空的自性。一切被我们看成是“实法”的事物与现象,只有功能,它的自性有一个空的共同特点。以空来形容是不得已,因为根本无可说,若要说只能勉强称之为“空”。
“空即是色”即是在空性中可以有一切事物与现象如其本份而显现。人类一切发明创造、文明成果、无一不是空性中的自显现。又即是空性不排除一切法(现象),所以一切法显现,这也等于说,空性即是一切法的共性。
问:那么事物有何自性呢?
答:事物的自性无非是相与用,如水具有湿性,湿性不是水的自性,而是水的功用。
问:既然《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讲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为什么还要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呢?
答:只讲“即是”就是落一边了,并不全面,另一边则是“不异”。所以我们还要观察、了解“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不异空”即谓轮回涅槃一切法,离空性即无所显现,“空不异色”即谓无可遮遣之空性功德,色法显现实不能离彼“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即是讲色空不异,色法万千,而都不离空性,色法的自性,只是显现各自的自性,而所谓一切色法的自性,,又是空性。一切众生执著无明,能所二取相,故认为一切色法皆为真实,而觉者则观一切色法实无有性不过是显现影像,无有真实。这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点,觉者非超越一切色法之外,站在另一个空间或更大的空间、时空中来观察一切色法,世间的万事万物变化,而是即在一切色法之中,即一体无离合,只是不执著于一切色法,证悟观空、自性空、一切法性自性空。非比量而是现量。到了这里修持资粮道的行者也许就来了难处了,难处在于自己处身于一切色法之中,必须现证一切法自性空,而非是有一能离开其本体而证菩提者,因为“一切法在菩提心本来圆满具足”、“一切生死涅槃不出菩提心曼陀罗(坛城)”,未有一佛能分别见到本基自性,因证悟成佛即是证悟本基自性,而此本基不可以分别见、证。诸佛法、报、化三身即是本基的自性分、自性光明和大悲周遍如来藏。
问:什么是缘起?
答:在加行道行的观修时,不能不提到缘起的概念。一个人在观修一尊佛、菩萨、本尊、坛城和圣境时,第一步就是缘起。《心经》说“是诸法空相”的空相,即空性无相,而我们在加行道上观修佛像、菩萨、本尊、坛城时如何理解诸法空相、空性无相呢?
确切地理解空性无相,必须介绍缘起。做为加行道的观修依龙树菩萨的《七十空性论》,即有四重缘起:一是“业因缘起”,是缘起证空的第一层次,是业因缘起的观察。它的做法是将一切有为法观修为由业因而成立,是成立“业因有”。由此观察有,便可以否定“名言有”。
观修中用业因缘起成立的有来对治由名言概念执著而成立的有,这现证了“名言有”的无自性。
由业因缘起而有与名言有自性空的两个现证是同时完成的,并非先否定名言有,然后才证成因缘和气的业因有。行者在心的行相中有这先后的分别,就不是现证,因为是现量而非比量。
这种观修,若依龙树菩萨所说是观修生、灭。
万事万物为什么能够生起?因为因缘和合,即由业因。为什么事物会亡灭,会消失?也是由于因缘和合。
一切法的自性于因中为无,于缘中为无,于因缘和合中为无,皆是幻化泡影,这就是真实的。这个无自性的无是绝对,不依作用的自性而显现恒常。
修行者的对境是由“名言有”转变为“业因有”。能够现证对境中一切法的“名言有”为无自性,是藉将对境抉择有“业因有”(因缘和合而成为有),习修密法的难处也在这里。仪轨中成立一位本尊与坛城,如何能观修其离“名言有”而成“业因有”呢?这个问题,值得我们认真通晓。
净土宗的修行人其实也一样,如何能将“阿弥陀佛”这个名,提升至业因有的层面上来。
“缘起性空”是一个大概念,若细分的话,在观修上就成了问题,所以务必要微细现证修观的次第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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