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勇猛精进
话说耆婆自从回到龟兹国,见弗沙提婆每天声色犬马、纸醉金迷,心里甚为焦急,期望弗沙提婆能迷途知返,皈依佛门。她先叫鸠摩罗什出面规劝,无奈弗沙提婆执迷不悟,一味地放浪形骸。耆婆只好亲自出面,每天向小儿子灌输佛教教义。一开始弗沙提婆碍面子还能忍耐,时间一久,他火了,扬言要公开与耆婆恩断义绝。翠儿怕他母子闹翻会怪罪到她头上,极力劝说。弗沙提婆最后还是听了翠儿的,没有公开与耆婆撕破面皮,只让鸠摩罗什转告母亲,希望她离开龟兹国,不要影响他的正常生活。
却说这天一早,耆婆如往常一样准备去国师府给弗沙提婆讲经,正要出门,鸠摩罗什来到她房里。鸠摩罗什把弗沙提婆的话如实转告了。耆婆听了心里甚是难过……很久,她哽咽地对鸠摩罗什说:“你弟弟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娘,你想开一点,用弗沙提婆自己的话说叫人各有志,他十五岁了,算得是成年人了,他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
“他太令我失望了,就算他不愿意,也不能如此无情,非要我离开不可,毕竟我是他娘。”
鸠摩罗什道:“弗沙提婆这样做是有点出格,他现正在气头上,等他平息下来我会劝他收回他的话的。”
“不必了,”耆婆道,“眼不见心不烦,就算他不要我走,我也不能待在这里了。”
鸠摩罗什道:“你还是好好想一想罢,这些年来我们在外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安顿下来——这里毕竟是你的老家。”
“我已经是出家人了,哪里还有家?”
鸠摩罗什知道母亲也在气头上,等到醒了,自会改变主意。
鸠摩罗什因忙于讲经,很快就把这事给忘了。
这日,阿竭耶未帝来到伽蓝寺,她告诉鸠摩罗什:“姑姑就要离开龟兹国,她让我过来叫你,说是有话要对你说。”
鸠摩罗什急忙来到国师府,果见母亲的行李准备好了,他说:“娘,这几天我很忙,来不及和弗沙提婆说话。”
耆婆道:“没关系——就算弗沙提婆过来挽留,我也得离开这里。”
“你就为了跟他斗气?有这必要吗?”
“这跟斗气没有任何关系,是缘尽了……”
鸠摩罗什不解:“什么叫缘尽了?”
“罗什,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但这事对我来说确确实实没有一点虚假……自从那天你走了后,每到晚上我都要梦见你父亲……在梦里,你父亲清清白白对我说,龟兹国的国运将要衰败,他已经回天竺国了,也盼我早点过去。”
“娘,梦是不能当真的。”
耆婆摇头:“如果只梦到一回两回,我不会当真,问题是只要闭上眼睛就梦到同样的情景……更奇怪的是,我和国王去说,他说这段时间他的梦竟然跟我的一个样!”
鸠摩罗什很惊奇地:“是这样吗?”
“是的。我已经跟国王说了我的打算。”
“国王他同意你走吗?”
耆婆点头:“国王是位通情达理的人,他支持我的决定。何况如果我留下来,不仅对弗沙提婆不好,对我本人修行也很不利。”
鸠摩罗什见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就叹了囗气:“这么说娘是要到天竺国去?”
“是的。你父亲在生是个很聪明的人,死后也是个聪明鬼,他给我送来一个好梦,天竺国确是个修行的好地方……娘叫你来是有一事想与你说。”
鸠摩罗什点头:“孩儿在听。”
“罗什,大乘佛教,将来传到东土中国去,这全要靠你的力量。这对于你自身是没有利益的,怎么办呢!”
“菩萨宣扬佛教,是求众生有利益,忘记自己的身体,如果孩儿能使佛法流传,同时还能让很多信徒敬奉佛陀,儿子就是身坠十八层地狱亦心甘情愿!”
母亲望着鸠摩罗什满意地点头:“罗什,娘最放心的就是你了!”
鸠摩罗什亦看着耆婆:“娘,你现在就走吗?”
耆婆道:“娘在这里已经了无牵挂,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鸠摩罗什也不挽留,只说了三个字:“娘,保重!”
耆婆同样的语气回道:“罗什,保重!”
他们母子俩就这样分离了。
此处按下耆婆前往天竺国不表,却说鸠摩罗什在母亲走后不久,龟兹国来了一位研习大乘教的高僧卑摩罗叉。罗叉大师道行高深莫测,鸠摩罗什跟他在一起可谓受益匪浅。
其时,国王白纯也很关心鸠摩罗什,他想起妹妹临走时的嘱托,就请卑摩罗叉为鸠摩罗什在王宫受戒——其时,鸠摩罗什正好二十岁。
受戒后,鸠摩罗什随卑摩罗叉研学《十诵律》。
说的是伽蓝寺因为有了鸠摩罗什与卑摩罗叉之故,十方信众趋之若鹜,香火日盛,国王白纯亦尽力扶持,除了给予丰厚供奉,还从西域诸国搜罗了不少经书充实经藏。
某天,鸠摩罗什在藏经楼里整理新到经书,无意中得到一部《放光经》。鸠摩罗什随意翻了几页,甚是喜欢,遂捧着回禅房认真读诵——
“……诸菩萨摩诃萨……所说如幻、如梦、如晌、如光、如影、如化,如水中泡、如镜中像,如热时炎、如水中月,常以此法用悟——”
鸠摩罗什读至此处,陡然间,经书上不见一字!往下翻动竟然全是白纸!……鸠摩罗什一愣,又合上经书重头翻看——刚刚才读过且已记住的经文亦复不见了!
自入佛门以来,鸠摩罗什头一回有此奇遇,于是大叫:“罗叉师父,罗叉师父——”
“罗什师何事叫我?”罗叉大师闻声赶到。
鸠摩罗什道:“我刚才得到一本经书,初读时候,明明有文字,读到中间突然变成白纸,心觉奇怪,故来问你。”
“这种事我亦是头一回听说,是哪一本书?拿来我看看。”罗叉从鸠摩罗什手里接了书,打开一看就皱眉,“这上面有文字嘛……”
鸠摩罗什见上面果有文字,再认真看时却发现了端倪:“不是这一本,我刚才看的乃是《放光经》。”
“是吗?这部经书我还真没见过,你找找看。”罗叉说。
鸠摩罗什一边寻找,一边嗫嚅道:“怪事了,明明刚刚还在手中,怎么就不见了呢……”
罗叉见鸠摩罗什很窘迫的样子,便给他一个台阶:“别急,慢慢找,我有事去了。”
罗叉刚走,怪事又出来了——《放光经》赫然又在眼前……鸠摩罗什拿在手里一页页打开,仍是白纸……鸠摩罗什让自己镇定下来,心下道:这一定是恶魔在作崇,它害怕我学到这部经书……
鸠摩罗什振作起精神,嘴里念念有词:“恶魔,你来吧,如果你的道行强过我,我鸠摩罗什就不读这部经书!”
鸠摩罗什于是又念了一遍经……当他再次打开《放光经》时,白纸上又现出了清清楚楚的经文——
“一切,悉知众生意所趋向,能以微妙慧,随其本行而度脱之……”鸠摩罗什读到此处,天空中蓦然发出呐喊之声:“罗什师,你是大智慧之人却在读如此肤浅的经书,还不快快弃了它!”
鸠摩罗什知道这是魔鬼在蛊惑他,于是冷笑道:“我以为你有多深的道行,原来却只有这一点点小鬼伎俩,你还不快快滚远点,莫非要我念动真咒教你永坠十八层地狱?!!!”
“罗什师,别……别念……”不远处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
忽然间藏经楼里一阵风起,一道黑烟离去,一切又复归平静。
鸠摩罗什于是知道,摩鬼已经逃之夭夭,遂去掉内心杂念继续往下读诵——
“……尔时世尊自敷高座结跏趺坐,正受定意三昧其三昧名三昧王,一切的三昧悉入其中,作是三昧已持天眼观视世界。”
鸠摩罗什读到此处,他听到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于是便停了下来。
“罗什师,你这是在读《放光经》吗?”罗叉走进来问道。
“正是,你以为如何?”
“很好的一部经书,你是如何又找到的?”
鸠摩罗什于是把刚刚发生的事与罗叉说了,罗叉嘘唏道:“世间有佛必有魔,但凡俗之人均难见到——罗什师,你已经快得道了!”
鸠摩罗什自谦道:“才受戒没几天,不敢指望就得道——不过这确是一部好经,我建议师父也好好读一读。”
罗叉道:“然也。”
鸠摩罗什很快就把一部《放光经》吃得通透,随后罗叉用了好长一段时间也读完了。鸠摩罗什问罗叉有何心得,罗叉于是以一首偈作答——
闻佛柔软音,深远甚微妙。
演唱清净法,我心大欢喜。
罗叉念完也少不得要问鸠摩罗什的心得。鸠摩罗什亦以偈子作答——
“今以何因缘,我等诸宫殿。
威德光明耀,严师未曾有。
如是之妙相,昔所未闻见。
为大德天生,为佛出世间。”
罗叉击掌道:“好一个‘为佛出世间’,就是说我们每一个人都能成佛,只是看谁的德行与修行的高低深浅罢了!也就是说只因妄想执着而不可得!罗什师还是你悟得深透啊!罗什师啊,有个事我正要问你——那一天你真的见到恶魔了?”
“是呀,他在藏经楼与我斗法,久久不愿离去。”
卑摩罗叉作揖:“恭喜你了!”
鸠摩罗什不解:“何喜之有?”
卑摩罗叉道:“记得在我年轻时候曾听师父说过,凡人与鬼神在两个不同的天地,他们终生不可一见。你能在藏经楼与恶魔斗法,并能清楚地听他的声音,由此可见你非俗身,已经得道了!”
卑摩罗叉此话一出,鸠摩罗什一个激灵,顿觉浑身飘飘然有飞临凡界之感……
鸠摩罗什业已成道的消息很快传开,这让西域诸国的信徒们欣喜若狂,朝拜者纷至沓来。
龟兹国国王白纯看到外甥享誉四海,坐拥数以万计的信徒,遂特令国内一位能工巧匠用上等黄金打造一座金狮子椅,再用大批锦锻做褥子铺在座上,做为鸠摩罗什讲经专用。
这日,鸠摩罗什在伽蓝寺为信众讲经,一堂经文讲完,偌大的大殿突然变得空空荡荡。有侍者奉茶离去,稍后,鸠摩罗什竟看到一衣着华丽的男子向他走来……
鸠摩罗什尚未看清来者面目,突然间,从另一个方向明明白白传来一个声音:“将来败国者必是此人……”
鸠摩罗什一惊,这时他看清楚站在身前的男子竟是小舅白震!
“小……小舅,好久不见,请上坐。”鸠摩罗什忙打招呼。
“不用了,下午我再来找你。”白震说完便飘然离去。
鸠摩罗什正要问他有何事,大殿中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他猛然惊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但梦里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刚刚还是空荡荡的大殿一下子挤满了听经的信徒,鸠摩罗什扫视一眼黑压压的台下,于是开始了新一轮的讲经说法——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波罗奈国仙人住处施鹿林中,兴大比丘众五百人,及无量诸菩萨摩诃萨众俱……第一义谛无有诸业,亦无诸有而从业生,及以种种众苦恼事。有德女,如来应正等觉,随顺世间,广为众生演说诸法,欲令悟解第一义故……”
鸠摩罗什讲经至此忽觉精神恍惚,似有瞌睡来袭之意,遂草草结束,待信众散了,便回禅房。一路上鸠摩罗什甚觉奇怪,平日讲经都似有神助,只要一张囗就口若悬河、频吐莲花,自始至终精神为之抖擞,像今天这般疲惫还是头一次遇上。
鸠摩罗什回到禅房一坐定,瞌睡没由头地随之而消,精神十足……这就是怪事了,刚刚还是昏昏欲睡,中间不过是从大殿走到禅房,也没吃过什么,鸠摩罗什思忖着这是何种预兆,忽有侍者来报,称有重要客人求见。鸠摩罗什离坐迎接,来者正是才梦见的小舅白震!更奇的是跟在白震后面同来的正是也在梦中现身的前部王休密陀!
鸠摩罗什把白震和休密陀请进禅房,见礼后,性格直爽的白震就直截了当道:“罗什,听说你成道了,能耐大得很,不仅通鬼神,还知前后三百年之事。我是你小舅,这辈子只有一事相求——请你实话实说,这辈子我还能做国王吗?”
鸠摩罗什吃了一惊,劝道:“小舅,罗什认为你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为何自寻烦恼要当国王?”
白震道:“罗什啊,你修行,哪里知道凡人的苦处?我现在的日子哪来半点儿好?仰人鼻息,苟且偷安……做国王不是这样的,高高在上,受万众景仰……”
鸠摩罗什道:“也许你说的没错,可是这龟兹国已经有了国王……”
白震道:“这正是令我想不通的地方。我与白纯为同一父母生养,论聪明能干他不及我一半,论文韬武略他更不是我的对手……可以说,他白纯没有一样及得上我,为何偏偏让他当了国王?更气人的是,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人前人后说做国王如何如何不好……你说,我咽得下这囗气吗?”
白震因为激动,面部变得十分扭曲……鸠摩罗什看着他,慢慢就看到一位面目狰狞的魔鬼正附在他的身上……鸠摩罗什脱口而出道:“小舅你着魔了!”
白震大惊失色,望着鸠摩罗什:“我……我真的着魔了吗?”
鸠摩罗什点头:“没错,魔鬼就在你身上!”
白震惊恐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你先在我这儿住下,我想办法帮你驱赶恶魔。”
白震犹豫间,前部王休密陀发话了:“王爷别信他胡说!他受了白纯的好处肯定要帮他说话。我说过不要来问他,他不会有好话给我们,你看,我说的都没错吧!”
鸠摩罗什睁开法眼——原来休密陀的身上也附了恶魔……
白震毕竟着魔太深,他没有留下来,而是随密休陀走了。
是夜,鸠摩罗什在禅房打坐,倏然间一个黑景来到身前,他定睛一看,来者正是附在白震身上的魔鬼!
“和尚,龟兹国之衰败已是势不可挡,我们乃是顺应天意行事,请你休管闲事!”
鸠摩罗什道:“魔鬼啊,无论你是顺应天意还是出自你一已之私,你要龟兹国衰败,万万不可以伤害苍生为代价。”
魔鬼冷笑道:“国之将亡,哪有不死人的道理!”
鸠摩罗什道:“若是这般,那我就不可能坐视不管了。”
魔鬼把脸一沉,冷冷地说:“你未必能管得了吧!”
鸠摩罗什正要回敬一句,那魔鬼已经转身,出去时他把门甩得很重,响声几乎振动了禅房。鸠摩罗什本能地打了个颤,睁开眼睛发现原来又是一梦,只是禅房里确实进来了人。
“风太大把门吹开了——惊扰您了吧,罗什师?”卑摩罗叉歉意地对鸠摩罗什说。
“没事,罗叉师还没休息?”鸠摩罗什问道。
“天刚黑不久,没那么早休息的。”
“是吗?我以为很晚了。”
“罗什师你怎么啦?你对时间的概念一向是很准的,从未出过差错。”
鸠摩罗什见罗叉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就把刚才做的梦说了出来,然后感叹:“最近老是做这样的梦,莫非龟兹国真会有事?”
罗叉道:“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这两天我听到来自宫中的信众说,国王家里最近确实出了事。”
“出什么事?”
罗叉摇头:“没听仔细……罗什师你已经成道了,你的梦是特别灵验的,依我看要不了多久白纯就会来找你。”
鸠摩罗什叹道:“唉,这龟兹国的确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回头说自从鸠摩罗炎死后,国王白纯像失去了左右手。鸠摩罗炎在生时,白纯因过于仰仗他,其余大臣自然心生怨怼。鸠摩罗炎一死,这些人在幸灾乐祸的同时,认为这是一个报复国王的机会,他们不觉暗中串通一气消极怠工,更有甚者还怂恿国王的弟弟白震篡位……突然间国中诸事无论巨细落到了白纯身上,于是白纯顾此失彼、甚或决策失误之事也在所难免,几年下来,曾经红红火火的龟兹国渐呈衰败之象。
那些怂恿白震篡位的佞臣们见了无不兴高采烈、弹冠相庆。
俗话说家贫思贤妻,国危思良相,白纯此时是多么怀念鸠摩罗炎辅助他的那段日子……恰在此时,有消息传来——温宿国出了一位几百年难得一见的高僧,名字就叫鸠摩罗什。王后多娜于是提醒白纯道:“陛下啊,国师的儿子也叫鸠摩罗什,如果真的是他,那正是天神相助,我们何不迎请回来?”
白纯道:“王后啊,实不相瞒我也有此念头,就怕天下同名同姓者多,那个鸠摩罗什不是我们的外甥鸠摩罗什。”
多娜道:“不管他是不是,总是要派人去打听为好,就算不是他,也无遗憾。”
白纯道:“言之有理,我这就差人前往温宿国。”
去温宿的信使很快带回消息:那位闻名西域的鸠摩罗什正是他的外甥,且他们母子就在一起!白纯满心欢喜,决计亲自迎请。
龟兹国与温宿国世代交好,白纯一出面,果然就如愿以偿接回了鸠摩罗什母子。
白纯有了鸠摩罗什,一如久旱之林遇上甘露,他一改往日优柔寡断之作派,办事、治吏变得雷厉风行起来。在他的治理下,国运似有好的势头,这让他更相信是鸠摩罗什带来的福报。
那些等着国王下台的佞臣急了,他们上窜下跳,一边在国内放言称龟兹国国势已经衰败,一边有意制造事端挑动与周遭国家的关系,令白纯陷于孤立之态。与此同时他们还利用母子不睦的机会怂恿弗沙提婆逼走耆婆……
替白震出谋划策的休密陀认为,只要耆婆一走,鸠摩罗什跟着也会走,鸠摩罗什一走,白纯等于失去了精神支柱,离衰败也就为时不远了。这最后一招令白纯手忙脚乱,他不知道没有鸠摩罗什的龟兹国能撑多久。其时,王后多娜还保持清醒的头脑,她向国王献策用亲情打动耆婆,要求她把鸠摩罗什留下来。
白纯担心道:“罗什从未离开过母亲,就算暂时能把他留下来,恐怕难得长久。”
多娜道:“这个不难。罗什已经是大人了,又是修行到了一定境界的高僧。只要给他三样东西,他自然就会安心。”
“哪三样东西?”
“第一,给他修建一座好的寺院;第二,请一个真正的修行高僧和他做伴;第三,给他很多的经书。有了这三样东西,哪怕叫他走他也不会走了。”
耆婆走后,白纯就为鸠摩罗什修建了规模宏大的伽蓝寺,同时还请来一位名叫卑摩罗叉的高僧与他做伴,最后又从西域各地搜罗了不少经书充实伽蓝寺。
有了这三样东西,鸠摩罗什不仅安下心来,不久还开悟悟道,他的威望与号召力与日俱增,他的信众把伽蓝寺当成圣地从四方八面纷至沓来。
鸠摩罗什就像一尊光芒四射的福星,在他无边的佛光庇佑下,龟兹国自然安然无恙……这让那班做梦都想着夺权的佞臣们终于按捺不住了,经过一番周密的谋划他们开始了下一轮的进攻。
不知始于何日,龟兹城里就流传了一个预言,说是龟兹国国运已尽,到了那一天,龟兹都城将血流成河,上至王宫贵族、下至草民百姓都要死于非命……若要避免这场灾难的发生,唯一的办法是更换国王……先是市井,继而街头巷尾,谣言越传越宽,然后传遍了龟兹国的每一个角落……所谓“三人成虎”,谣言传开后,人们开始相信,天下苍生的命运都掌握在白纯手中了。
当谣言传到王宫的时候,白纯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局面已难控制了。被动的白纯不堪压力,当他想起耆婆临走时也说过同样的预言,到最后连他本人都有了疑虑:莫非龟兹国真的国运尽了?
白纯开始作噩梦,梦里,妹妹耆婆总是反反复复地提醒他:龟兹国就要衰败了,如果你不让位,龟兹国真的就会血流成河了……白纯深更半夜常在梦中惊醒,醒来时都是一身的冷汗。某日,弟弟白震来到王宫找到他说:“哥啊,最近市井中流传的预言你应该听到了,国王应该以爱民为已任,我看你还是顺应天意为好!”
白纯知道白震一直觊觎他的王位,便不冷不热道:“你要我如何顺应天意?”
白震道:“把你的王位让出来,使天下免遭血光之灾!”
白纯面无表情:“国不可一日无君,你说我该把位置让给谁?”
白震道:“做国王本来是一项辛苦而不讨好的差事,我是你弟弟,在这个问题上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如果真无适合人选,我愿意当国王。”
白震走后,紧随着休密陀也来了,他行过礼就直奔主题道:“陛下,公子让我带话给你,他说的事希望你尽快答复。”
休密陀说完竟然不等白纯开腔就扬长而去。
这一切被殿后的王后看得一清二楚。她走过来,见白纯愣在那里就说:“陛下,他们是在逼宫啊!”
白纯回过神道:“是的,看得出来他们是有备而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的心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的多娜似乎也失去信心了,沉默片刻后她对丈夫道:“陛下,鸠摩罗什如今成道了,我们不妨去问问他,如果真有那样的事,就遂了他们的心愿吧。”
此时的国王白纯也只能如此了,他来到伽蓝寺,鸠摩罗什热情地把他请到禅房,一坐下就关心地说:“陛下啊,才几天不见,你为何就憔悴成这个模样?”
白纯道:“罗什啊,你应知道为何,这些天我是度日如年啊!”
鸠摩罗什道:“哦——有那么严重吗?”
“很快就要大祸临头了,你说,还有什么比这更严重的呢?”
“你是说外面的传说吧?陛下难道真的相信?”
“我也不愿相信,可是这段时间你娘在梦中也是这般说……罗什,你是大家公认的活佛,你有一双慧眼,我正想问你,如果我不让位,是不是那可怕的事情就会发生呢?”
鸠摩罗什心里当然很清楚这谣言背后的真相,也知道如果白纯不让位一场更激烈的冲突在所难免。于是他回答白纯道:“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龟兹国真有可能血流成河;一是什么也不会发生,龟兹国还如往常一样。”
白纯苦笑:“这不等于什么也没说吗?我希望你给一个肯定的回答。”
鸠摩罗什摇头:“我不能。”
“为什么?”白纯的目光充满期待,“都说你知晓人世的一切——当然也包括我想知道的这些。”
鸠摩罗什道:“陛下啊,活着就是受难,所以每一个人来到人间的第一声呐喊就是——苦啊!今后的日子也许远比想像的还要悲惨和凄凉……”
“照你的说法,活着还能有什么意义?”
“你说的没错,活着本无实际意义,所以命运为我们设计好了一个未知的将来——将来的不可知,让每一个现在过得不如意的人都寄希望于将来,如果命运提前把答案告诉世人,谁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白纯道:“罗什,你在说你已经知道龟兹国的未来了,但你不会把结果提前说出来。”
“尊贵的陛下,我可没说过我已经知道龟兹国的未来,正因为不知我才愿意待在这里传经布道,让更多的人早日脱离苦海。”
他俩正说着话,卑摩罗叉走了进来,他看了白纯一眼就说:“罗什师,你的梦太灵啦,才梦见陛下,陛下这就过来了!”
白纯对鸠摩罗什道:“这是真的吗?你梦到我了?”
鸠摩罗什点头:“是的,陛下不一样也梦到我娘了?道理都一个样,太正常了。”
白纯本指望鸠摩罗什为他指点迷津,没想到一无所获,他悻悻地回到宫中,多娜少不得向他打听。正在生气的白纯发泄地把他见鸠摩罗什的过程讲了一遍。多娜听后柳眉一挑道:“陛下啊,罗什已经为你指点了!”
白纯十分不解地望着多娜:“没有啊,他哪里指点了?”
多娜道:“他说活着的全部意义是未知的‘不可预期’,连他都不知道将来是什么样,那些造谣的人又怎能断定龟兹国什么时候衰败呢?”
白纯茅塞顿开,拍着自己的脑门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多娜道:“正因为你想不到,心里少一根弦,那些人才敢欺负你。”
“你说得对,他们确实是在欺负我——”
白纯的话没说完,就有侍卫入内禀报:“陛下,白震公子求见!”
想到白震的嚣张气焰,白纯看了一眼多娜,心一横道,“让他进来!”侍卫一走,多娜就问道:“陛下打算如何答复他们?”
“我不愿意见到他,你代我告诉他吧——要他死了这条心!”白纯说完就闪到后殿去了。
白纯在后殿待了一会,帘动处,多娜出现在他面前:“陛下,他走了!”
白纯点头,似乎不愿意提到白震,他叹气道:“唉——要是鸠摩罗炎国师还在就好了……”
“吉人自有天相,陛下不必担心,鸠摩罗炎国师死了,你不觉得鸠摩罗什是老天爷特意安排接替国师的么?而且,比起鸠摩罗炎,他的儿子似乎更能够给我们带来福祉。有鸠摩罗什在,我们龟兹国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多娜想想又道,“所以,我们需要做的,是让鸠摩罗什安安心心地留下来。”
白纯道:“他现在应不会走了吧?”
多娜叹了囗气:“难说啊,他好像流露过要离开这里的意思……”
“不会吧?你听谁说的?”
“卑摩罗叉说的。”
白纯不安地:“为什么?难道我们对他还不够好吗?”
多娜道:“不知道,我问过卑摩罗叉,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也不太清楚。”
“王后啊,你一定要问清楚,如果是我们的原因,我们一定要按照他的要求改正,只要他不离开龟兹国。”
“是的,陛下说得对。”
沉静片刻,白纯又道:“罗什要走,会不会是受了白震他们的盅惑?”
多娜道:“我也是这样怀疑的……”
白纯气忿道:“这个白震,他简直是着魔了!父王早就看出他心术不正,才没有把位置传给他,以他的德行,若让他做国王,龟兹国非葬送在他手里不可!对了,我正要问你,刚才我们拒绝了他,他是不是很生气?”
“何止是生气,简直是恼羞成怒。”
白纯关心地:“他说什么了?”
“他说不让他当国王,会有我们后悔的一天。”
白纯打了一个寒噤:“是吗……他不会是想谋反吧?”
“我看他不仅仅只是要谋反,接下来可能会有更歹毒的举动,陛下,我们应该有所准备才好。”
“是啊,他已经丧心病狂了,我会派人注意他的——还有,罗什为何要走你也要抓紧过问。”
“是,陛下。”
数日后,多娜打听到了鸠摩罗什要走的原因——他曾经有一位师父名叫盘头达多,师徒二人已经很久没见,鸠摩罗什想离开一段时间去找他。
“我以为他离开就不回来了,原来只是离开一段时间。”白纯如释重负地松了囗气。
“陛下,依我之见一天也不能让他离开。”多娜建议道。
白纯点头:“是的,这事我们可以帮他解决。”
又过了数日,白纯派出的探子回来报告,称白震和休密陀已经离开龟兹国去了东土长安。
白纯很吃惊,他虽然无法知道白震为何去长安,但可以断定这绝对是一个阴谋。
却说白震要哥哥让出王位遭到拒绝心里越想越气,回到家里,那些等听喜讯的同党也没想到白纯竟然不肯就范。有几个性子火曝的人提出动用武力,正在气头上的白震也表示赞成。
眼看意见就要统一,在这个组织里充当“军师”角色的休密陀提出了不同看法。他说:“用武也算得上是一个解决的办法,问题是白纯既然敢拒绝,他必有准备,就算我们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但付出的代价会十分惨重。”
白震道:“不用武难道眼睁睁等着他们来收拾?”
“他知道我们的实力,应该不敢对我们怎么样。”休密陀顿了顿说,“我这里有个成全之策既能保证公子当上国王,也不用担半点风险。”
“世上还有这等好事轮到我们?”白震的囗气是不太相信。
“有没有这样的好事听我讲完后再说。”休密陀道,“时下在东土北方出了一个势力已经能与晋朝抗衡的国家,这个国家的君主叫苻坚。苻坚是一个很英明、很有抱负的君王,他的理想是要统治像大汉朝那样幅员辽阔的土地——也就是说,这天下迟早要归到他的门下……”
休密陀说到这里,白震已经猜出他想要说什么了:“你不会是想把龟兹国送给苻坚吧?”
“什么叫送给他?而是请他过来帮我们赶走白纯!”休密陀振振有词地,“苻坚如今已经完成了励精图治的过程,接下来是扩大疆土统一北方,如果我们在他未出兵马之前先投靠了他,带他入西域降服其他诸国,难道他还不重视我们么?”
“对,这样做对我们有好处!”有人叫好道。随后众人亦认为可行。
白震想了想,也明白了这是一个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当下就同意了。
接下来开始筹划具体东行之事。这些年,白震与长安巨贾李统兴的关系较之白纯好了不少,休密陀认为可以请李统兴引荐与苻坚见面。白震不放心道:“找他?他可是我哥哥的朋友啊……”
休密陀冷笑道:“什么朋友?他不过是一位商人!就算他们曾经是朋友,现在时过境迁,你没听那句俗话?”
“哪一句俗话?”白震不解地望着休密陀。
“天下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当然我和你除外。”
“你的意思是……?”白震做了个送东西的手势。
休密陀伸出大拇指夸赞道:“你太聪明了!我一提头你就知尾。”
二人商量好了便一同离开龟兹国来到长安。他们是头一次来到这座古城,这地方果然与西域的所有城市大不一样,无论其规模还是气势都具王者之风范,难怪住在这地方的人容易产生独步天下、唯我独尊的霸王之气。西域的君王不是这样的,他们的视眼仿佛被雪山阻挡了,视野永远只在一地一域……
经一番打听,二位很快找到了李统兴。李统兴见二位带来的礼物远远超过了正常的礼尚往来——他是位聪明人,当即就明白二位来者所求之事非同寻常,于是他直截了当道:“不知二位要李某人帮什么忙,如果做不到——古人云,无功不受禄,还请二位把钱物带走。”
休密陀道:“我们来是为了救龟兹百姓于水火——想请老先生助一臂之力。”
“有这么严重吗?”李统兴皱眉道。
“有过之而无不及。”休密陀道,“他昏庸无道听信妇人之言,纵容贪赃枉法之辈,残害忠良……龟兹国早不是当年的龟兹国,除了到处充满了邪恶和怨怼,在这里公平和正义简直比凤毛麟角还稀有!”
李统兴道:“若如此,这个国家是该改朝换代了!看来,为了龟兹国那些淳朴可怜的老百姓,我是该参与进来了。只是我一个商人能力有限,没有把握能成功,但我会尽力而为!”
休密陀道:“我们就要你这句话!”
李统兴道:“二位暂且在我处住下,不可走了风声,我先帮你们去王宫里打听打听。”
李统兴出去没多久就带回了好消息:苻坚听说龟兹国的王弟与大臣求见非常高兴,并推辞了一些外事活动,安排于次日接见。
话说苻坚字永固,小名坚头,略阳临渭(今甘肃秦安东南)氐族人。其祖先世代为西戎酋长。在后赵石虎进攻关中时,其祖父苻洪率族归服,并迁徙到现在的河北临漳一带,后又投靠东晋,被任为征北大将军,不久自称秦王。苻洪死后,其子苻健在公元351年入据关中,次年称帝,立都长安。苻健是苻坚的伯父。苻坚的父亲苻雄因辅佐长兄创业有功,被封为东海王。苻雄死后,苻坚袭爵。
苻坚天生贵相,他背后有谶文曰:“草付臣又土王咸阳”,“草付”是“苻”;“臣又土”是繁体的“坚”,也就是说,他将来会在咸阳称王立国,也许正是应验了谶文中的话,苻坚自幼聪明过人,7岁时就知道帮助周围的小伙伴了。8、9岁时,言谈举止犹如大人,所以倍受祖父苻洪的宠爱。当时有个善于相面的人,在路上看到苻坚长相奇特,就上前拉住他的手说:“这里是皇帝巡行的街道,你们在此玩耍,不怕司隶校尉把你们捆起来吗?”苻坚回答道:“司隶校尉只捆有罪的人,不捆玩耍的小孩。”相面人对随行的人说:“这孩子有霸王之相。”后来两人又相遇,相面的人悄悄对苻坚说:“你的面相不同寻常,日后必定大贵。”
苻坚一本正经地说:“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终生不会忘记您的恩德。”苻坚8岁那年突然向爷爷苻洪提出请个家庭教师的请求。苻洪惊奇地望着孙子说:“我们这个民族从来只知喝酒吃肉,如今你想求学,实在太好了。”
苻洪欣然答应并于次日请来家庭教师教苻坚学习经史典籍.读书让苻坚开阔了视野,随着学识的不断增长他立下了经世济民、统一天下的大志.为此他有意结交当世豪杰,年纪轻轻就成了朝野享有盛誉的贤人。
公元353年,苻健病死,其儿子苻生继承帝位。苻生是天下少有的暴君,视杀人如儿戏。每逢接见大臣,都让侍从箭上弦,刀出鞘、铁钳、钢锯等摆放跟前。看谁不顺眼.就随即杀掉。如哪位大臣有所劝谏,就被视为诽谤,杀之;若有人说句奉承话,就被视为献媚,亦杀之。因此,朝中人人自危,都希望苻坚取而代之。其中薛伽私下对苻坚说:“苻生残忍暴虐,国人皆恨之。常言道,有德者昌,无德者亡。苻生无德,应该早作打算,以顺民心,不要让政权落到他人手中。”
苻坚早有此意,无奈实力不足,不敢轻易动手,只在暗中谋划。不想苻生对苻坚早有防范,公元357年中秋夜,他对一位侍女说:“苻坚兄弟不可信赖.我打算明天就把他们除掉以绝后患。”侍女等苻生熟睡后,秘密报告了苻坚。苻坚兄弟才不得不立即采取行动.召集亲兵,分两路冲进苻生的王宫,把苻生杀了。此后,在朝臣的一致拥戴下,苻坚在太极殿登位,号称“大秦天王”,改年号永兴,实行大赦。
苻坚即位时,前秦境内外一派混乱。关中本为各民族杂居之地,民族仇杀此起彼伏。前秦在战乱中建国,法律制度都不健全。加之苻生实施残暴统治,且时有水旱灾害发生.致使千里秦川豪强横行、民不聊生。苻坚在做东海王时,就痛感时弊误国害民,在他即位后便决心开创清明政治局面,整顿吏治,惩处不法豪强,平息内乱,实行与民休养生息的政策。他深知明政无大小,以得人为本的道理,所以广招贤才,并首先从调整最高领导机构入手,果断地处斩了帮助苻生作恶的二十多名佞臣,提拔重用了一批精明廉洁的汉族士人参与朝政,其中最有影响的就是寒门出身的王猛。
王猛以一介寒士,接连得到苻坚的重用提拔。一些元老显贵很不服气,妒火中烧。姑臧侯樊世,是随苻健入定关中的氐族豪帅。他居功自傲,当众侮辱王猛说:“我们与先帝共兴大业,辛苦耕耘;你无汗马之劳.凭什么坐享其成?”王猛冷笑着说:“让你去耕种都算便宜了你,还想让你当屠夫做厨子呢。”樊世勃然大怒说:“姓王的,走着瞧,若不把你的脑袋割下来挂在长安城门上,我就不活在世上。”苻坚得知后说:“如果放任樊世之流跋扈不杀,朝纲就无法整肃。”此后,樊世进宫,又和王猛当场争吵起来。樊世破口大骂,并举起拳头想打王猛,被左右拉住。苻坚见樊世如此狂妄,当即下令把他拉出去斩首。樊世被杀,在氐族豪强中引起轩然大波。他们又纷纷到苻坚面前诋毁王猛。苻坚非常生气,除责骂外,还举起鞭子把他们揍了一顿,这才平息了这场风波。但仍有一些氐族显贵,自恃皇亲国戚,恣意妄为,强德就是其中的一个。他依仗自己是皇太后(苻坚皇后)的弟弟,酗酒逞凶,抢男霸女,胡作非为。王猛早有所闻,一天又见他在大街上胡闹。王猛当即决定逮捕强德,斩首示众,陈尸街头。随后又和御史中丞邓羌通力合作,全面查处扰民乱政的权贵,接连诛杀了20多个不法的贵戚豪强。于是,京城内外百官震肃,豪强贵戚无不老实守法。社会风气大为好转,出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良好秩序,老百姓拍手相庆。苻坚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他深有感触地说:“现在我才知道天下有法制的好处。”邓羌道:“陛下说的极是,不过我认为,如果没有王宰相就不会有严明的法制——所以说天下第一还是要有人才。”
苻坚深以为是,道:“是啊,没有你们这些人才,哪有我苻坚的今天!为了国家,也希望你们尽量把好的人才推荐给我,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也要得到他!”
及后,凡有外国使者来到秦国,苻坚都不忘打听该国有何奇人异士。经与多个国家的使者交往,苻坚打听到在西域龟兹国有一位名叫鸠摩罗什的奇才,此人不仅有无人可及的佛学造诣,还通晓十数国文字,对卜卦、阴阳学、天文地理无不精通。苻坚听了后就有一个强烈的愿望——把鸠摩罗什弄到手!
恰在此时,有自称龟兹国前部王的使者求见。苻坚一听喜出望外道:“才说到鸠摩罗什,就有龟兹国的使者到了,看来我们定能得到鸠摩罗什了!”
苻坚当即同意接见来自龟兹国的使者。不知白震此行给鸠摩罗什带来怎样的命运,下回有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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