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兴邦卫国的七不衰法
二千五百多年前,位于印度恒河下游南岸,有一个大国,称为「摩揭陀」国。
佛陀晚年时,摩揭陀国的国王,名叫「阿阇世」,正与北方邻族的跋耆人交恶,常常对他的幕僚表示,跋耆国仗其人口众多,国势日强,对我越来越不顺从,威胁愈来愈大,我应当找个机会,把他们彻底消灭掉。
佛陀入灭的前一年,有一次来到了摩揭陀国的首都王舍城地区游化,住在王舍城城郊的灵鹫山中。
阿阇世王听说佛陀住在不远的灵鹫山中,便派遣他的亲信,一位名叫「禹舍」的大臣,就攻打跋耆国的事,去征询佛陀的意见,因为阿阇世王知道,佛陀是不会妄语,说话实实在在的圣者,一定会据实以告。
大臣禹舍衔命来见佛陀,备了最好的车,以及五百位随从,隆重地乘车来到了灵鹫山。待车行至路的尽头,大臣禹舍下车步行至佛陀的休息处,礼见佛陀。一番问讯行礼后,大臣禹舍先代阿阇世王向佛陀请安问候,然后便说明了来意。
佛陀因而告诉大臣禹舍说:
「禹舍!过去,我曾经到过跋耆国游化,为他们说过『七不衰法』,如果跋耆人信受奉行了『七不衰法』,那么跋耆人一定会胜。」
于是,佛陀回头问执扇随侍在后的尊者阿难,在一问一答中,尊者阿难一一证实了跋耆人实践了下列七种「不衰法」:
一、经常聚集开会。
二、在会议中上下一心地共同处理大众事务。
三、遵循既有的制度,不轻易更改。
四、不侵犯妇女。
五、尊崇照顾老人,借重耆老的经验。
六、勤于维护既有的寺庙。
七、都能拥护供养阿罗汉圣者。
因此,佛陀告诉大臣禹舍说,能经常集会的,必兴不衰;能团结议事的,必兴不衰;能坚持制度的,必兴不衰;能有不侵犯妇女风气的,必兴不衰;能借重耆老经验的,必兴不衰;能重视宗教信仰的,必兴不衰;能护持阿罗汉圣者的,必兴不衰。
听了佛陀这样的回答,大臣禹舍感叹地说:
「唉,瞿昙!光是一种不衰法,就可以预测跋耆人兴盛不败了,更何况有七种呢!唉,瞿昙!摩揭陀王在战争与外交的手段以外,如果不用分化离间的手段,是不可能征服跋耆人的。我得走了,唉,瞿昙!我事多繁忙,得赶回去禀报。」
按语:
一、本则故事取材自《中阿含第一四二雨势经》,《长阿含第二游行经》、《长部第一六大般涅槃经》,《增壹阿含第四○品第二经》、《增支部第七集第二○经》。
二、佛陀时代的古印度,依《中阿含第二○二持斋经》、《长阿含第四阇尼沙经》、《增支部第三集第七○经》、《增支部第八集第四三经》的记载,至少有十六国分布于恒河流域。佛陀四十五年的游化,最常停留的国家,就是恒河下游东南岸的摩揭陀国,以及中下游北岸的憍萨罗国。群国中,以摩揭陀国的国势为盛,而跋耆族人另与离车、毗提诃等诸族组成了共和国,位于恒河北岸,正好紧邻摩揭陀国,他们的版图就小多了。跋耆,义译为金刚,依《杂阿含第一二五二经》,释尊曾赞叹他们「常枕木枕,手足龟坼」,推测他们是一个强悍、勤奋的族群。
三、据《中华佛教百科全书》〈雨行〉的解说:「……阿阇世王因而停止伐跋祇之事,并令雨行于恒河南岸筑城垒以御跋祇。此城垒即华氏城(巴陵弗城),后成为摩揭陀国之首府。」「跋祇」即跋耆国,「雨行」即是本则故事中的大臣「禹舍」,阿阇世王最后听从了佛陀的意见,没有发兵攻打跋耆国,但在邻跋耆国的边界筑城防御。佛陀以「实力论」,消弭了一场即将发生的战争。
四、佛陀明确地说:「战胜增怨敌,败苦卧不安,胜败二俱舍,卧觉寂静乐。」(故事第七五〈战争与胜负〉)战争是残忍恐怖的,佛陀当然不主张战争。然而,从佛法「此有故彼有,此无故彼无」的缘起法来看,只有和平的因缘被成就了,战争才能避免。凡涉及政治与利益的争端,就有诸多的复杂因缘,很难只靠道德的说服力来维持和平,「实力」变成了赤裸裸的现实因缘。依《墨子》〈公输第五十〉记载,中国战国时代,有一位和平实践者「墨子」,当他知道一位名叫「公输盘」(《史记》作「公输班」)的人,为楚国新发明了一种云梯攻城武器,正准备发动战争攻打宋国时,即积极快速地发明了另一种反制防御武器,以破解云梯车战术,终于成功地阻止了战争的发生,也与本则故事类似。
五、看起来「七不衰法」中,第一至三项用现代话来说,即是民主与法治,第四至七项,即是攸关社会风气的精神建设,而最让大臣禹舍在意的是,跋耆人团结的向心力,这可从大臣禹舍所说的,除了武力与外交之外,还得寻求分化离间的手段(依《长部第一六大般涅槃经》版本),看得出来。
六、受强敌环伺的国家,其政治人物实在应该多多来读本则故事,不要老是在分歧的国家认同与政治利益内斗的消耗中,自取灭亡。
七、国家是如此,而一般的营利企业、非营利社会团体,乃至于佛教僧团也一样,如果没有共识,欠缺团结一致的向心力,那么,期望这样的团体能有什么成就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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