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呼唤应诺

灵默大师谒石头。便问：一言相契即住，不契即去。石头据坐。(解脱长者：这个据坐，已有指示，惜灵默未悟耳。)灵默便行。头随後召曰：『阇黎。』灵默回首。头曰：『从生至死，只是这个。回头转脑作麽？』灵默言下大悟！乃拗折拄杖而栖止焉。

百丈常於说法完毕，大众下堂之时，呼召大。众回首，丈曰：『是什么？』云岩在百丈处二十年未悟，转至药山。山问：『丈有何言句？』曰：『寻常道：百味具足。』山曰：『淡则淡味，咸则咸味，不咸不淡是常味，作麽生是百味具足？』岩无对，他日，又侍立。山又问：『百丈更说甚麽法？』岩曰：『有时道：三句外省去，六句内会取。』山曰：『三千里外没交涉。』山又问：『更说什麽法？』岩曰：『有时上堂，大众立定，以拄杖一时趁散，复召大众，众回首，丈曰：是什麽？』山曰：『何不早恁麽道！今日因子得见海兄！』岩於言下顿省。便礼拜。

亮座主讲经论。参马祖。祖问：『见说座主大讲得经论是否？』主曰：『不敢。』祖问：『将什么讲？』主曰：『将心讲。』祖曰：『心如工伎儿，意如和位者。争解讲得？』主抗声曰：『心既讲不得。虚空莫讲得麽？』祖曰：『却是虚空讲得。』主不肯，便出，将下阶。祖召曰：『座主！』主回首。祖曰：『是什么？』主豁然大悟，便礼拜。祖曰：『这钝根阿师。礼拜作麽？』

于頔相公问紫玉：『如何是佛？』紫玉唤相公。公应诺。玉曰：『更莫别求。』药山闻。乃曰：『噫！可惜于家汉，活埋向紫玉山中！』于公闻。遂躬至药山。礼次。问曰：『某甲承闻大师垂慈救济。有云：可惜于家汉，活埋向紫玉山中。今日特来乞师慈悲！』山曰：『有疑但问。』公遂问：『如何是佛？』山曰：『于頔！』公应诺。山曰：『是什麽？』公於此始有省。(有省二字，在禅宗中义解而言，是解路暂开。)(解脱长者：白马喜问太阳玄：『学人蒙昧，乞指示个入路。』阳曰：『得。』良久，乃召喜。喜应诺。阳曰：『与你个入路。』喜遂於言下有省。(试看)与于頔案是同是别？)

裴休入开元寺，见壁画高僧。询曰：『形影在这裏。高僧在什么处？』黄檗召曰：『裴休。』休应诺。檗曰：『在什么处？』休于言下有省！(解脱长者：任何人遇到别人呼唤他，听到之後，必不及转动念头，立刻应诺。且以为别人必然尚另有话说，故必息念凝然，等候继续发言。那息念就是已息诸缘。那凝然的是什麽呢？但亦不可错认。此即于頔公案的骨髓。『读者：紫玉云：「更莫别求。」药山云：「是什么？」对照之下，于公殊不可能不省了。』并请再看下则。)

沩山问仰山：『大地众生，业识茫茫，无本可据。子作麽生知他有之与无？』仰曰：『慧寂有验处。』时有一僧从前面走过，仰召曰：『阇黎。』僧回首。仰曰：『这个便是业识茫茫，无本可据。』沩曰：『此是师子一滴乳，迸散六斛驴乳。』

佛眼曰：『大众！或有人唤上座。上座便应。设使不应，心中也须领览。今时学人，便道：应的是也。领览的是也。若如此会，便是入地狱汉子。「是」即且置。且道：面前是阿谁唤你？是有人唤耶？是无人唤耶？是截断得麽？若是有人唤，山精鬼魅唤你时，天魔外道唤你时，如何辨白？若无人唤你，又不聋不騃，如何得无人唤？这个是十二时中生死路头事。诸人明得麽？有人唤，生迷乱。无人唤，遭系绊。若能行，生死断。万两金，终不换。』

睦州曰：『我见百丈和尚，不识好恶。大众才集，以拄杖一时打下，复召大众，众回首。乃云：「是什么？」「有甚共语处？」又：黄檗和尚亦然。复召大众，众回首。乃云：「月似弯弓，少雨多风。」犹较些子。』

鲁祖问南泉：『摩尼珠，人不识。如来藏裏亲收得。如何是藏？』泉曰：『王老师与汝往来者是。』鲁祖曰：『不往来者。』泉曰：『亦是藏。』祖曰：『如何是珠？』泉召曰：『鲁祖。』祖应诺。泉曰：『去。汝不会我语。』佛果曰：『尽大地是如来藏，向什么处着珠？尽大地是摩尼珠，唤甚麽作藏？』

仰山问僧：『近离甚处？』僧曰：『南方。』仰举拄杖曰：『彼中老宿还说这个麽？』曰：『不说。』仰曰：『既不说这个，还说那个麽？』曰：『不说。』仰召大德，僧应诺。仰曰：『参堂去。』僧便出，仰复召大德，僧回首。仰曰：『近前来。』僧近前，仰便打。(後来云门曰：『仰山若无後语，争识得人！』——解脱长者。)

云门上堂。有僧出礼拜曰：『请师答话。』门召大众。大众举头。门便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