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台戏
电视里演员机器式地说着台词,什么时候泪落,什么时候微笑,对于这种被安排好的命运,对我实在没有什么吸引力。妈妈坐在沙发安静地绣十字绣,爸爸在里屋敲打着稿件。我躺在沙发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思想却考虑我这个晚上该怎么度过? 时间不知觉地来到了下午四点钟。我唯唯诺诺地敲开了父亲的门。 “什么事?”爸爸停下工作问道。 “我朋友来找我玩。”我说的很小声,害怕爸爸会听清楚。 “五十?够吗?” “不够!”我坚定地说。 爸爸叹了声气,什么也没有说,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本书,从书里抽出了一张像鲜血一样红的整票。 我接过钱,感觉那钱像一本汉语词典那么重,那么重! 轻轻地关上了门,妈妈对我笑了笑。我没有说话,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把柜子打开,里面一张五十元的票子,那么显眼。旁边零零散散地躺着几张五元的。这些是我一直不舍得花,积攒下来的钱。 我激动地数了数,加上爸爸给的一张红票,一百七十五!三个人,一顿饭,肯定够。 我重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里那演员,居然都那么闭月羞花,男演员更是绅士风度。他们的演技那么高超,感动的可以让你落泪,搞笑的可以让你捧腹。 时间就是在这些缝隙里悄悄地流走的,我抬头看看钟表,指针指到的六。太阳不再那么热烈,西霞渐渐地穿上了一层红装。 爸爸还在敲打着稿子,妈妈还在认真的绣着十字绣。就在这最安静的时刻,门铃突然响了,那么刺耳,没有一点预兆。 我欢快地去看门,一高,一低。嗯,他们就是我的朋友,我今天下午要等的好朋友。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的好朋友。 向父母几句礼仪上的问候,我们就出去了。 个子高的先说话:“我们去哪里吃饭?” “跟我走吧。”我带着他们去了我经常去的饭店,没有高级酒店那么干净和温馨,也没有地摊那么噪杂。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家饭店。 我们各自抱着各自的酒,拼命地喝。把我们过去的开心与不开心的事全部回忆了一遍。 个子低的对我说:“向我们这样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不是那种酒肉朋友,你应该知道啥意思吧?” “嗯嗯。”我勤快地点了点头。 “来,喝。”个子高的说。 我微微地笑了笑,把那一杯酒,硬生生地塞到了肚子里。 夜幕笼罩着喧闹的城市,繁星洒遍头顶。街道上赶着回家的车殷勤地按着喇叭。我们的饭局也该结束了,每个人都喝的昏昏沉沉。 我们轮换着往厕所跑。我去后,个子高的去,然后个子低的去。 现在,个子高的在厕所。我和个子低的呆在那里。 个子低的给我做了个手势,弯腰过来,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对我说。 “你也知道他(个子高的)最喜欢唱歌了,要不等会咱们去KTV吧,这大老远的来一次也不容易,别叫他玩的不开心。” “嗯,管,管。”我面无表情地答应了。 “嗯,好,好,好。”个子低的笑的很开心。 个子高的回来了。“他现在可是真学出来了,什么事都懂了。”个子低的对个子高的说。 个子高的笑了笑,举起酒杯,“来,来,喝了这杯咱就结束。” 我端起酒杯,喝了我这辈子感觉最难喝的一杯酒。 付过帐之后我的钱已经没剩多少了,我很庆幸的是,这顿饭,我付起了。 我对个子低的说:“我的钱不够了。” “这还用我教你啊,我来找你,我身上也没有带多少钱。” “我身上也没有钱,我们来找你的,那你看着办吧。”个子高的说。 我说:“那行,我再回家拿点。正好家就在附近。” 他们在原地等着我,我昏昏沉沉地走在路灯下,我感觉很孤单。 我敲开了家里的门,爸爸还在敲打着稿件,妈妈还在绣着十字绣,电视还是那样开着。我看到演员哭的啦哩哗啦,我在心中默默地说了句,做作! “爸!”我又推开了爸爸的门,说话的声音更小了。 “我没有钱了。” “我们唱歌去呢” “我没有钱了。” 这时妈妈走过来从包里拿出一张红票,给了我。 我转身走了,连招呼都没有打。关门前,我又听到了爸爸长长地叹了声气。 “我们去哪?”我说。 个子低的说了个地方,那是个很有名的地方,我们打的去的。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只有先办理会员卡才能消费,办理会员卡需要五百元。” “我不办理,我就在这玩几个小时就行了,我没有那么多钱。” “不行,我们是有规定的。” 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只好换了一家,在路的对面,不过一样挺豪华的。很高兴,这家没有那么多规定,我把那张红票以及很多零钱给了前台,身上就只剩下十五块钱了。 终于可以坐下来了。个低的好像又有什么密码对我说似的,“你刚才怎么可以说自己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呢,多丢人。”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地吐了出来,什么都没有说。 服务员过来了,个低的叫住他,拿出一张红票说:“拿一百块钱的酒。” “不用了吧?”我说。 “只干唱吗?” 这次我又什么都没有说。 音乐响起,但感觉很噪杂。 “我们今天晚上住哪里?”个低的大声问个高的。 “住我家啊。”我回答着。 他们两个吃惊地看着我,然后把音乐关住了。 “你们家能住得下吗?” “能,我都给我爸爸说好了。” “我们不去,没有住别人家的习惯,一切都不方便。” “那怎么办啊?我没有钱了,也不能回家要钱了。”我把我身上仅有的那十五块钱掏了出来让他们看。 服务员把酒抬了上来,我说:“我们不要了,退了吧!” “要,要,要。”个子低的说。 我看着那服务员,那服务员说:“已经不能退了。” 音乐又响了起来,但很快又关了。 “我们晚上到底怎么办?”个子高的问个子低的。 “我真没有钱了。”我对他们说。 个子高的说:“我给你说,你可别生气啊,我感觉你爸爸就是个小人。他活那么大的岁数,人情世故应该知道吧,我爸爸一听说有朋友来,直接给我五六百。” 我愣了半天,笑了笑说:“嗯,嗯。” “我们还能咋办啊,等唱完歌,我们就步行回去吧。”个子低的对个子高的说。 个子高的默默点了点头,又把音乐打开了,但很快又关了。对我说:“那你没有钱了,你先回去吧。” 我又愣了半天,说:“那行,我没有钱,我先走。我把我所有的钱留下,你们看着办吧。”我把那十五元放在了桌子上。 出了门,我把手机关了机,步行回家,路程很远,但我一点也没有感觉累,很轻松。 回到家,爸爸的稿子已经敲完了,妈妈睡下了。我躺在床上,睡的很香。我感谢有一个给我一百的爸爸,而不是五六百的爸爸。版权所有:楞严经入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