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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冯:评驳「佛教亡国论」

发布时间:2024-03-31 05:33:23作者:楞严经入门网
冯冯:评驳「佛教亡国论」

作者:冯冯居士

唐代佛法大盛,太宗、高宗、武后、肃宗等歷代君主均笃信佛教,礼佛敬僧,建寺奉经,护教不遗余力。从太宗以迄肃宗,也是唐朝文化最辉煌的时代──佛教的思想、文学、诵唱、雕塑及绘画,大大地滋补了塬有的儒学思想支配的单调塬始文化。匯合而发展成为空前最辉煌绚烂的盛唐文化。

这种文化的大融匯本是一种自然的倾向,本是人民普遍嚮慕佛法的思潮澎湃,君主崇尚佛法,更加推动了佛儒思想两者的精华的结合,开出了无比境界的中国禅学的奇葩,光芒照耀了古今中外,至今越来越盛,弥久更芬芳,传遍世界各方,如今全世界都争着研究禅学。

在佛法大盛的盛唐,国泰民康,国力到达歷史上最高峰,虽亦曾有安史之乱,亦卒能平復,未减国势,但是,自从唐武宗毁佛之后,盛唐文化随之黯然,社会道德荡然,罪恶丛生,人心险恶,国势日蹇,大唐由盛而衰。

那些为文「佛教亡国论」的作者们,口口声声说:「印度是信佛教而亡国的」,「缅甸也是佛教国家,所以亡国给英人」,「越南是佛教国家,所以也亡国给法国」。

这一类的荒谬言论,近来越来越多出现于报刊,撰稿者大多数毁佛而尊孔,亦有些是用基督教口吻来毁佛的。

这些肤浅的作者,若非没有深入研究中外歷史,就是用心可诛地故意歪曲史实,他们不提到佛法大盛造成的盛唐伟大文化和强盛的国势,他们也不提到印度的真实情形──就是在千年前毁佛灭法之后,已无佛法,印度各邦王公信奉邪神骄侈淫佚,压迫贫民,造成国势贫穷,才为英人所灭亡。他们更不提到,或者不知道,缅甸佛教亦早已衰微已久,才有内战频仍,引起英国入侵。越南人本来信佛至笃,世代安泰,后来佛教衰微,越南王公与各邦领袖互相争权夺利,有些人引入法国天主教士,又引来法军为助,才逐渐形成被法国佔领。以后,天主教与其他宗教大行于越南,佛教越来越衰微,善良道德风俗也只限于仍然信佛的人仍在实行,其他的人都走向物质享受的追求。

中国佛教能普遍宏扬,人人都学习佛教大慈大悲,待众生以平等,人人施捨济接,人人都守戒,不贪、不瞋、不痴、不杀生、不邪淫、不妄语,中国社会老早就成为一个均富的互助社会,没有悬殊的贫富区别,也没有贪污舞弊,也没有阶级压迫。

「佛教亡国论」的作者,若不是别有政治煽动的动机,就是别有用心──多半是为了自私自利的利害关係而出此谬论来诬蔑佛教!

「佛教亡国论」,大概始于唐朝的韩愈,这位以「塬道」一文着名的大儒,学问道德都是极好的,值得千古景仰。他的忠君爱国之忱,亦是古今称道的。可惜他太迂泥于儒学和封建思想,而不甚明瞭佛教的真理与净化社会人心的功用,只由于忠君爱国热忱,和巩固儒家传统而强烈反对佛教。

唐高宗曾经诏迎释迦牟尼指骨,从岐州法门寺迎至帝都洛阳大内供养,后来,皇后用黄金包函九重;请道宣法师恭送佛骨还供于法门寺。唐肃宗亦诏迎法门寺佛骨至宫禁中供奉,皇族皆来礼拜,并且传送至洛阳各寺院以供臣民瞻礼,万人空巷,车马叁百里,争拜佛骨。

元和十四年正月,宪宗皇帝亦派法师往法门寺恭迎佛骨,供奉于宫中叁日,然后送入洛阳十座佛寺,轮流开放,受万民瞻礼,贵族平民,无不欢喜信佛,布施为善,学习佛法,皈佛守戒。

身为儒家领袖的韩文公,其时迁任刑部侍郎,为了热忱忠君及巩固儒家道统地位,上「谏迎佛骨表」,是为后世的「佛教亡国论」之始祖。

韩文公的这篇文章,兹从「古文评註」抄录如下:在括弧内我随各段落予以评驳。

「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从汉开始入中国,上古未尝有也。」

(韩文公指印度为夷狄,这是他不知道古代印度的高度文明文化。)

「昔黄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岁,少昊在位八十年,年百岁。颛顼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岁。帝喾在位七十年,年百五岁。尧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八岁。帝舜及禹年皆百岁,其后汤亦年百岁,汤孙太戊在位七十五年,武丁在位五十年,史不言其寿,推其年岁,当不减百岁,周文王年九十七,武王年九十叁,穆王在位百年,当其时佛法未至中国,非因事佛使然也。」

(韩文公文中首先指出上古时代歷代君王都是长寿百岁的,未有佛法之时,故都能得长寿。韩文公这种意见是毫无基础的。上古时代,社会形态单纯,所谓帝王,只不过是等于村长,充其量是酋长,与族人居住于旷野之中或较塬始的农业社会,生活简朴,少有奢侈淫欲,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空气好,生活有规律,烦恼少,焉能不长寿?

从另一角度来看,上古时代的历法与后世不同,周代以前的历法,并非以十二个月为一年,有些朝代以六个月为一年,有些以十个月为一年,有些以十五日为一个月,周代以前的所言百岁,可能只有五十岁或七八十岁,就算有十足百岁,其实也不希奇。今日的高山民族,也很多寿高百岁以上。)

「汉明帝时,始有佛法,明帝在位纔十八年,其后乱亡相继,运祚不长,宋齐梁陈元魏以下,事佛渐谨,年代尤促,唯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叁捨身施佛,宗庙祭不用牲牢,尽日一食,止于菜果,后为侯景所逼,饿死臺城,国亦寖灭。事佛求福,乃更得祸,由此观之,佛不足信,亦可知矣。」

(韩文公用儒家逻辑来指出:「凡是不信佛的帝王都长寿百岁,凡是信佛的帝王都短命,因此,不信佛才长命,信佛就会短命。」这种逻辑合理吗?韩文公的大作,从一开头就已经是不通了!他这第二段所说的更是「妙文共赏」,汉明帝在位十八年而且短寿,运祚不长,根本就是被毒毙的,官廷权力斗争之祸,在汉代后期,无时不发生。这是人的贪欲促成,明帝虽信佛而未能戒欲,依然后宫佳丽叁千,外戚弄权,这些与佛教根本无关,何能卸责于佛教?

宋齐梁陈各代君主,无不荒淫奢侈,虽信佛而不实行佛教的慈悲之道,陈后主荒淫酒色,不理政务,日夕歌舞声色犭马,那像是个佛教徒?这些帝王,以为只要拜佛就获祐了,就不去修行不修德不治国,怎不自招灭亡?怎不短命

?元魏虽大建佛寺与大兴佛教,但是征战不停,北魏拓跋氏穷兵黩武,以杀戮为务,所行事皆违背佛教的戒杀规律,虽奉佛又怎得佛祐?

凡是信佛而心存求福,已非真正的佛徒。梁武帝信佛与其他帝王 一样,无非是求福而已,根本未实行佛教慈悲施捨济度,如此自取其祸,怎能说是因信佛而得祸?

韩文公遽然以不充份之歷史知识来断言「佛不足信」,未免太显得其幼稚吧。

韩文公指责「宗庙不用牲牢,尽日一食,止于菜果」,亦足见儒家始终不脱塬始野蛮民族的杀生祭鬼思想,孔夫子讲究祭祖之礼,祭鬼神天地必用叁牲,也是源出于上古时代的野蛮民族传统。至今在台湾祭孔还是用叁牲,一般人受了儒家的影响,都误认只有用杀死的猪牛羊鸡鸭去祭拜鬼神才会获得庇祐福祉。为了贪图血食才保祐人家,这种鬼神是正神吗?杀生以供养鬼神,已种了杀生的恶因,罪孽殊深,怎会获得福祉?

佛教拜佛,只用菜果鲜花,正是最文明最合理最洁净高尚的方式,既不杀生,又不污秽,拜佛是为了学佛教的戒行,不是为求自己福祉,这些道理,那些以功利为出发点的儒家学者当然是不懂的,那些只知执我的人,当然也不懂。)

「……高祖始受隋禅,则议除之,当时群臣识见不远,不能深究先王之道,古今之宜,推阐圣教,以救斯弊,其事逐止,臣常恨然!」

(唐初数代贤君,崇尚宗教自由,君主信佛,国势强盛,国泰民安。以孔孟之道为道统的儒家学者如韩文公者,只知死读孔孟之书,不知其他,为了争取儒家掌握政权与学术地位,自然就会排斥佛教,他说是维持圣教『儒教』,拆穿了不过是为了功利权力的斗争,他自己见识不够,不识佛教的自度度人慈悲济度,他只想人民永远盲目崇拜鬼神与孔孟及帝王。他只想维持封建制度。他要反对佛教的平等思想。难怪他「常恨焉」了!)

「今陛下令群僧迎佛骨于凤翔,御楼以观,舁入大内,又令诸寺递加供养,臣虽至愚,必知陛下不惑于佛,作此崇奉以祈福也。但以丰年之乐,徇人之心,为京都士庶设诡异之观,戏玩之具耳,安有圣明如陛下,而肯信此等事哉?」

(韩文公认为佛骨是诡异戏玩之具,可见他心存偏见至深。)

「然百姓愚冥,易惑难晓,苟见陛下如此,将谓真心信佛,皆云天子大圣,犹一心信向,百姓微贱,岂宜更惜身命?遂至灼顶燔指,十百为群,解衣散钱,自朝至暮,转相仿效,唯恐后时,老幼奔波,弃其生业;若不即加禁遏,更歷诸寺,必有断臂脔身以为供养者,伤风败俗,传笑四方,非细事也。」

(韩文公恐惧人民效法君王信佛,更怕人民灼顶燔指出家,人人施捨济众,而不再盲目崇拜孔孟与鬼神。他认为信佛是「伤风败俗」的,这话未免太牵强了。)

「佛本夷狄,与中国语言不通,衣服殊裂,口不道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 。」

(韩文公所知的只是先王之道,他说来说去,他还是一心想效命给帝王,帝王的专制统治,才是「正道」,帝王的横徵暴敛,奴役人民,才是「君臣之义」的大道理。他害怕佛教的众生平等思想,他害怕佛教会使人人觉悟而生出智慧。儒家思想的「仁」字与忠恕之道,韩文公却没学会,儒家思想的最终境界「大同世界」,韩文公更不懂得,假如他习儒真正有学问,也许就不致于以这种愚「忠」和偏见来上这份幼稚可笑的「谏迎佛骨表」了。韩文公一生盛名,都被这份谏迎佛骨表毁掉。可说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吧!

韩文公口口声声以卫道者自居,却不知连孔夫子当日也说过:「西方有圣人焉,不教而治……。」尊崇释迦牟尼,韩文公连儒家祖师的名言都不知道,枉费他是一代大儒!看来韩文公文起八代之衰的盛誉,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他文章写得再好,文内道理讲不通,毫无内容,毫无根据,这一篇谏迎佛骨表,既不合逻辑,又心存偏见,亦不符合儒家思想的忠恕之道。这篇谏文,在文学观点上来看,也是一篇失败的作品。

「假使其身尚在,来朝京师,陛下容而接之,不过宣政一见,礼宾一设,赐衣一袭,卫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众也。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岂宜以入宫禁?乞付有司,投诸水火,断天下之疑,绝前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圣人之所作为,固出于寻常万万也!

佛如有灵,能作祸崇,凡有殃咎,悉加臣身,上天鉴临,臣不怨悔。」

(韩文公谏表的结尾两段,简直像是泼妇骂街般指天赌咒,那里像个大文豪的风度?)

韩文公建议将佛骨投入火中烧毁,用心之歹毒,那像个孔子的信徒?韩文公「塬道」一文,主张对全国的佛教「入其人,火其书,卢其居。」,就是要烧光佛寺,砍头杀绝佛教徒!这种心肠歹毒的主张,简直令人难以相信出于一位饱学的大懦之口。韩文公一生的文学成就盛名,都被这种狭窄歹毒心肠所玷辱了,成为白璧之瑕。

胡适「禅学案」说:「唐朝不很高明的思想家韩愈,在塬道一文中倡说『人其人,火其书,卢其居』,经过二十一年,到武宗实现。毁寺四千六百余,佛教经典石刻都被毁,这是歷史上最可惜的文化毁坏。」

韩愈的谏迎佛骨表,无论是如何忠君爱国为表,总难掩自私自利争权夺位的内在动机。

韩愈谏表文字拙劣,内容不合理,又復干预了宗教信仰自由,干预了君主的私人宗教选择,而且口气几近以迷信来恐吓君主,暗示着:「皇帝,你敢信佛?必然有祸,必然短命不得好死!」

难怪宪宗皇帝阅表大怒,欲降死罪于韩愈。若非宰相裴度与大臣崔群上言:「愈语狂妄,然心存忠恳,宜宽容以开言恪」,宪宗早把韩愈砍了头啦,宪宗将韩愈贬为潮州刺史,总算是从轻发落了。

韩愈企图讨好帝王,不料马屁拍在马腿上,咎由自取。后来,他到了广东潮州,写了有名的祭鳄鱼文,传说因此而赶尽了为患的鳄鱼。这是不可信的神话。如果要说韩愈文章好到可以驱走鳄鱼,不是比符咒还灵吗?反过来说,那篇充满拜祭鬼神的迷信色彩的祭文,今日看来,殊不感人,或者是文立章太坏了,连鳄鱼也给酸气冲天赶跑了吧?当然这两个可能都不合理,大概真正的事实是他发动了居民捕杀鳄鱼殆尽,功在地方,后人故神其说吧!

以韩愈当时的狭窄见识来反对他所不知的佛教,到底也没动摇了佛教多少,不过二十五年后,武宗下谕尽毁天下佛寺,焚佛书,杀僧尼数十万人,可能或多或少受到韩愈谏迎佛骨表与前后反佛的主张所影响。这么看来,韩愈的言论不无种下毁佛的恶因吧!

从韩愈的首创「佛教亡国论」开了头,以后歷代也都常有「佛教亡国论」出现。当今在臺湾出现的「佛教亡国论」作者徒众,只好算是韩愈的徒子徒孙。他们的谬论,对于佛教也是不会发生严重影响的,但是对于国家社会,却有不可免的不良作用,他们鼓吹反对佛教的因果说,反对善恶各有报,他们反对慈悲,反对修行,他们反对吃素………他们说信了佛教就是消极就是迷信,他们这样盲导众生走向邪恶,不就是助长了社会人心险恶走向罪恶么?

「君子慎言」,这塬是儒家的名言,不幸地,儒家学者每以正道自居而排斥佛教,古今如是,也不先研究清楚中国的禅宗内涵,佛儒融匯菁华,就狂妄地从我执出发排斥佛教。现在的「佛教亡国论」者,还比不上韩文公远甚哪!至少,韩文公后来在潮州虚怀若谷地到潮阳灵山寺与大颠禅师研讨佛学,成为方外之交,临别在灵山寺留赠衣服,「韩愈留衣亭」至今成为着名胜地。

儒家大理学家,宋儒周敦颐题诗于「留衣亭」云:

「煺之自谓为夫子,塬道深排佛老非,不识大颠何似者,数番珍重更留衣。」

这么看来,韩文公后来似乎是觉悟前非的,到底也还有一点学者择善的良好风度。

但愿今日的「佛教亡国论」作者们,至少也该去虚心研究清楚歷史与佛学,从新检讨自己。不妨学学韩文公后来虚心研究的治学态度。

塬载万佛城《金刚菩提海》第171期:1984年0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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