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确指》曲示儒教,醒众痴梦(一)
一时菩萨降临法会。士庶三十余人,未决心疑,咸来咨请。 菩萨悯兹众等,虽同禀诚心,而不识修行正路。乃垂示曰:“今日之会,可谓有缘。但若与尔等说佛法,非所习闻,恐难信入。不若举一则世典儒书,与众等一话,或能信得一句两句。《中庸》说:‘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今日看来,‘安’与‘利’且莫说起,即‘勉强而行’者,亦不可得。即如尔等,自遇我之后,亦曾发心勉强为善。乃有一旦弃捐,或渐至懈废者。
好,请看下面:曲示儒教,醒众痴梦。就是委曲的开示儒家的教理,来觉醒大众愚痴之梦。这一段很长。也表明觉明妙行菩萨是精通儒、道、释三家的学问,以应与会大众的根机,从儒家的一个道理开始阐释起来,回归到佛理上。“一时”——师资道合的一时,觉明妙行菩萨又降临到法会上。当时有三十多人,有读书人,也有一般的百姓,叫做世俗三十余人。他们这些人内心还有很多怀疑不能解决,都来恭敬咨询——请求觉明妙行菩萨的开示。菩萨悲悯这些与会的大众:这些人虽然都有一颗真诚心,但是没有正知正见,不了解修行的正路。菩萨开示要观机,观察这三十多人是这样的根机,所以应这个根机就垂慈开示。这段开示很长,确实对我们现代的众生都很有启发意义。菩萨是这样循循善诱的:今天的法会可以说是很有缘分;但是如果跟你们大众来演说佛法,那么佛法你们平时很少听闻,很少修习,忽然听到佛法恐怕很难信入。因为佛法属于出世间法,属于不可思议的法。尤其是净土法门,你猛地让他一听,他就头都懵的——很难相信。菩萨很慈悲,也很有智慧,说:“我在这里,就想标举一则儒家的典籍,来给大众商谈商谈。”因为儒家的典籍在中国传统社会读书人都很熟悉的,从小启蒙的书都是四书、五经,所以这些典籍都很了解。就把这个跟大家来谈一谈。如果大家能够举一反三,或者还能够相信这里面的一句、两句。
那么这个儒家典籍选的什么呢?《中庸》。谈起《中庸》,可能要跟大家介绍一点背景知识了。传统社会很多人对《大学》、《中庸》、《论语》、《孟子》都是耳熟能详。古代的知识分子科举都要考这些,或者从中挑一句话作为题目来考,所以这些都要背过的——童子功。这些书都要背得滚瓜烂熟,背下来之后受用一辈子。那《中庸》属于四书之一,它出在《礼记》。中国的《礼记》属于对传统礼仪以及孔子一些思想阐释的论文集。《中庸》属于《礼记》的第三十一篇。那么《中庸》是谁作的呢?一般我们会说《中庸》是儒家的心法,心法是孔子亲传。传给谁呢?传给曾子。曾子是以孝行著称的。孔子心法传给曾子,曾子传给子思。子思就是孔子的孙子。那么相传《中庸》就是子思从他的老师曾子那里闻到之后,再综合他祖父孔子的思想作出来的。那么以后又传给孟子。一般说这种道统:孔子、曾子、子思、孟子这样一个道统。这本书主要核心的概念就体现在它开张明义的一段话。“天命之谓性,率性之为道,修道之为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那这些概念可能要搞清楚,不搞清楚还是觉得这很难理解。首先什么叫天命?“天”是自然而然的意思,“天命”就是“天所命生人者”,有时候叫性命。性命是他本性上的东西,我们佛教可能叫性德。本性上具有的东西,它体现在人身上就叫性命,或者叫天命。这个“性”是生命本质性的东西,“命”是人禀受这个本质性东西的一种展示。比如谈性,性里面包括五行:金、木、水、土、火。它们都代表一种德性:木神就有仁——仁爱的精神;金神就有正义的精神;火神就有礼的精神;水神就有信——信义的精神;土神就有智慧的精神。“率性之为道”,“率”就是依循,依循这个本性去行就叫道。“修道之为教”,“修”就是修治的意思,把我们本有的天命的德性通过修而展现出来了,发扬光大了,展示出来了,人家都能仿效了,这就是教。明白这个宗旨之后,《中庸》特别谈到这个“中”是“天下之大本”,不倚不偏的意思。《中庸》里面特别谈到诚——真诚。“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这个诚的一种本体性的价值。
我们现在看觉明妙行菩萨讲,他选出了“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这三句话。如果我们忽然拈出这三句话,不知道它上下文的来龙去脉,我们还是觉得很突兀。那我们来看看,这三句话是在什么背景下说出来的。这是当时鲁哀公向孔子问政——问为政之道,孔子就说:“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在木简的记录里面都有。在这些先王之道里面,政是什么意思?政就是蒲卢的意思。“夫政也者,蒲卢也”。这个话很有意思。这个蒲卢是什么?蒲卢就是蜾蠃——一个虫。蜾蠃是什么呢?我们讲念佛法门常常会用比喻。蜾蠃它自己没有生育小孩,然后它把人家的小孩给偷过来,它就天天祝——蜾蠃有一个祝词。慢慢地七日之后这个偷过来的小孩跟它一样——很相似。这叫螟蛉之子。现在民间讲过继的儿子叫螟蛉之子。过继过来,但是跟他一样,通过这样一个比喻的说法。为政就是蒲卢,为什么叫蒲卢呢?为政者无论是国君天子,还是地方官,他对于老百姓的关系就是这样的。要治理老百姓,这个天子必须是很有道德的——“为政以德”。为政以德,就好像众星绕北斗星旋转一样。你这个为政之人是有道德的,你的老百姓在你的德政之下也变成很有道德。这就像蜾蠃祝这个螟蛉之子也跟它一样,这就是政。
政者,蒲卢也。既然政是这么一个特点,那为政者的德行就很重要。“人存则政举,人亡则政息”。有道德的人,你的政治才能起来;你没有道德,不能得到一个有仁义、有智慧的人,你的政治就不行。得人就很重要。于是一谈政治这个得人,就在这样的背景当中,那要君子为政。那这个君子就得要修身。所以君子不可不修身。如果你要修身,一定要从哪里修起呢?从孝道开始,要孝顺自己的父母,你要侍奉你的双亲。你一定要知人——你要了解人,你必须要知天。这个是什么意思呢?你要进行道德修养:修身一定要知道孝道;你知道孝道才能有认知、识别人才的能力。识别那个人是贤德之才,还是不道德的人:你就有这种智慧。知道一个人有贤德和没有贤德,你就能知道天命在他身上能不能体现,能不能保佑他。
那么修身从哪里修起?刚才讲孝道,那推广来就是五伦关系。五伦关系就是“天下之达道”。那“天下之达道”是什么?“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这五者是天下之达道。“达”就是常行的意思,就是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所以叫五常。父子之间要有亲——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这是达道的一个理。五伦关系当中,“伦”是它的次序,关系里面有这个理。这个理就是道。乃至于在五伦关系里面就能体现天道:你只要把五伦关系搞好了,道就在里面。道者,不可须臾而离也,道就在寻常的日用之间。道就造端于夫妇,从家庭关系开始。智、仁、勇这三个是“天下之达德”也。
那么对这三达德和五伦、五常,有三种根机的人:了解这里面的义理关系,或者是生而知之——天才,一出生下来他就知道五伦关系,知道三达德;或者是学而知之——通过学习了解;或者是困而知之,就是他长大了,见到这些礼仪的理和事了,再通过这面镜子看看自己有不足,他就开始来学——才知道,这就是困而学之。这就是三种类型。虽然有三种类型,等他知道这里面道理,他也是达到了目的——“及其知之,一也”。那紧接着就是这三句话: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什么叫“安而行之”?这就跟上面的“生而知之”对应。“安而行之”跟“生而知之”对应,就是上根利智对这个五常、三达德他是自觉的。安心、愿意地去做,这叫安而行之。而且没有什么功利的关系,他出于自己的天性,自然而然就这样去做。就好像一个人很讲信誉,很诚实,他天性就这么诚实;他对父母这个孝就是纯孝,发自他的天性。这叫安而行之。那第二个是“利而行之”。“利而行之”就是什么呢?就是:有利益我行这个道德、五伦关系、三达德,我能在世界上得到好的名誉,甚至我能得到提拔。得到这些名利,也能促使他去行这个道德,这叫“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本身他这种道德心理力量不够,但是又怕作恶人:很羞耻,没有面子。由这种羞耻感驱使他去行道德,这叫“勉强而行之”。但无论是“安而行之”、“利而行之”、“勉强而行之”,只要把五常、三达德做到了,他成功了,他也是一样的。那什么叫智、仁、勇呢?智就是智慧,你“好学近乎知”,你“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能这样好学,你就会接近智慧,开发智慧。“力行近乎仁”,你能够努力地去行持,把五伦关系、把八德——孝、悌、忠、信、礼、仪、廉、耻落实到自己行动当中,你就接近了仁。这个仁有本体上的仁,有作用层面的仁。仁是儒家的一个核心概念,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道羞耻,这就接近了那种勇毅、勇敢。这个羞耻就相当于——有点像——佛教讲的惭愧。他知惭知愧,这就是他的二种白法,就能够使他远离过恶,趋向善行。他知道惭愧,知道羞耻,就能够勇于改过,这叫“知耻近乎勇”。能够知道这三者——智、仁、勇,就能够知道怎么去修身;知道怎么去修身,就能够知道怎么去治人——就是为政治人;知道怎么去治人,就能知道怎么去治国平天下。所以儒家讲的内圣外王的功夫,还是要从五常、三达德里面下手。这样才能够扩而广之,来匡治天下。好,这是这三句话的意思。
请掀开文本第三十八页,仍然看第五十二段:曲示儒教,醒众痴梦。上次把《中庸》一些背景知识向大家做了一个介绍。在我们中国传统社会,一般的人对《中庸》、《大学》、《论语》、《孟子》都是非常熟悉的。但我们中国从1912年废除读经运动以来,尤其是这几十年以来,对我们传统文化的边缘化,使得我们现在的中国人对这些基本的国学典籍都很陌生。忽然拿一段出来,我们都不知所云;可能人家古人随便挑一句出来,马上下一大段他都能够背出来。现在我们就很惭愧了。
那现在我们看,觉明妙行菩萨把“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这三句话拈出来。对于前面讲的五种达道——五达道实际上讲君臣关系、父子关系、夫妇关系、朋友关系、兄弟关系,是代表人在家庭和社会当中五种基本的伦常关系。这五种伦常关系都相应地各有道德上的规范,有时候称之为“人之十义”。你在不同的角色:作为父亲,一定要慈;作为子女,一定要孝顺;作为君主,他一定要有仁;作为臣呢,就应当要有忠,等等。它都有相应的道德规范。好,对于人的十种道德规范的义理以及智、仁、勇三达德,就有三种类型人。有的是天性纯良,智慧很深,他就懂得这个做人的道德的必要性,就“安而行之”——自觉地去行持它,这个“之”就代表五常道和三达德;或者“利而行之”,就是知道行道德、三达德自己现世有福报,能得功名利禄,它就叫“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勉强而行之”就是等而下之,它不出于自觉,也不了解道德、真正因果的东西,他内心烦恼很重,并不想这样去做,但是迫于压力被动地去做,这叫“勉强而行之”。“那在今天看来,”菩萨说,“你们与会的大众,‘安而行之’和‘利而行之’都达不到,就不加以讨论了。就是第三种即‘勉强而行之’,也都不可得。”为什么这样说呢?“就像你们这些人”——会下的弟子,“自从遇到我在乩坛作开示之后,也曾发起心来勉强为善。”听到善恶、因果报应的真实不虚,善能得到福德、智慧,他也就勉为其难地去为善。但在为善的过程当中,不能持久,很短的时间就把它“捐弃”掉了——把它放弃了,渐渐地就完全地懈怠、废除了这种善心和善行。
《西方确指》曲示儒教,醒众痴梦(二)
那这里面的原因在什么地方呢?这原因就是知见问题,还是在深信因果的知见——智慧——上没有过关。所以用世间狭劣的眼光去看,就把“善”这一个字看得太轻缓,认为行善得不到什么好处。世间的评价标准,行善都有什么好处?你那么老老实实反而被人欺,倒不如作恶效果来得快。占便宜,少斤缺两,假冒伪劣,做这些事情,马上就能来钱,马上就能得到一桶金、两桶金;在官场上去走关系,拉门子,拉帮结派,我就能上,等等这些。不如为恶,觉得效果来得快:现在很多人都是这样的观念!为什么他会嘲笑道德?说这个人很有道德,他还嘲笑你,说道德值几分钱一斤。“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等等这些:他都是这样观念。你行善都有什么好处啊?行善可不是吃亏吗?这是一个竞争的时代,这是个能占有多少就占有多少资源的时代。他为了得到财、色、名、食、睡——这种所谓的资源,要竞争,要不择手段,要像狼一样。为什么前几年狼图腾、狼文化还倍受推崇呢?企业家、很多老板的大办公桌上就摆着一个狼的雕像,一定要像狼一样才能成功。
“你看看,就不如为恶来得倒有效果”,那么这个普遍的世间知见是完全颠倒的。他不了解古往今来整个人类的文明史、圣贤的教化。如果为善真的是没有好处的话,那为什么古往今来的这些大圣大贤,包括他们的学人,是断断不敢做哪怕微小的恶行?“不以恶小而为之”啊。对于善行则尽心尽力地去做,一定要做到十二分的满足才歇手。如果像现代人说,为恶就有效果,就能成功,那么又为什么古往今来这些仁人君子不去追求所谓有效果的恶,而反去做所谓无功用的善呢?难道这些仁人君子都没有智慧吗?好,这个反问是很有力度的。一般的人他就觉得因果:哪有什么因果啊?善人受气,恶人得势。哪能看到什么因果呀?这些人都看得很浅,他只是看到眼前:那些为恶的人、不择手段的人、残忍的人眼前得到了一点便宜。但是你放长远去看他,几年之后、几十年之后再来看看他怎么回事,这些恶人几个有好结果的,有好名声的?尤其是有好的子孙来延续他的家族的?《周易》就谈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易经》是中国上古三位圣人所作,这个话是千真万确的——你为善为恶的果报。为善的,正庆是在自己身上,余庆是体现在子孙后代上;你造恶的灾殃,正殃在自己身上,余殃是在子孙后代上。
这个验知,古往今来那是真实不虚。最近一些报道说有一个得诺贝尔奖金的钱永健。他就是钱氏家族的后代,他的祖先就是杭州五代十国的钱镠。钱镠是一个佛教徒,行善积德:钱塘江那桥、很多塔——建桥修塔,恭敬三宝,放生。这个家族德积得很厚,所以他这个家族里面出的人才甚多,像钱学森,钱伟长,钱穆,都是这个家族里面的后代,。最近我们《净土》杂志也在登妙观法师跟我们查找的一些资料——第一手的资料,来谈历史上包括现在这些无论是从政、从文、从商的大成功者,追溯他的祖先都是积德很厚的。现在已经登了第四期、第五期了,大家可以看看。前几期就登了北宋的四位宰相家族积德的情况。
我不知道大家看没看,我看到其中有一个北宋宰相章得象他的家族积德的情况。这个章得象,他是一个福州人。母亲怀孕的时候,就梦见有一位神仙给她送了一只玉象,所以生了这个小孩就取名叫得象——得到的这个玉象。章得象以后考取进士,逐步地做官就做到了宰相,在当时属于很正直有为的一代名臣了。那看看他的祖先,他有一个高祖,在高祖——叫章仔钧——这个时代,他就有一个很大的德行。他的高祖章仔钧是生活在五代十国——就是唐五代十国时期,中国处在分裂状态。当时有一个叫王延政的在福州称帝作王——叫闽王,那么南唐的兵自然就会来打仗。当时章仔钧所率领的部队被南唐兵包围了,他就派手下的两位校尉——叫王建封和边镐——突围去请援兵。但这两个校尉耽误了事,就没有请到,按照那个军法要处斩的——要斩头的。章仔钧的夫人是一个很有德行的人——好生之德,就想方设法保全了这两个人的性命,放他们走了。这两个人就投奔到南唐国去了,一去很快作为将领了。
后来南唐兵攻打建州,用了这个王建封作先锋,边镐作接应,就把建州给攻打下来了。攻打下来之后,这个城破。这两个人——王建封和那个边镐,要报夫人之恩。这时候章仔钧都已经去世了,夫人还在。就准备了很多金银财宝、布匹,还有一面白旗赠给夫人,跟她说南唐兵马上过来,即将要屠城了——全城都要屠杀,就请夫人把这面白旗插在自己的门前:“你就会安全,就不会被屠杀。”这就是两个报恩的人给夫人的一个回报。章夫人在这种情况下,做了一个很让人感觉了不起的事情。她就毅然地把金银财宝、布匹还有白旗全都退还给这两个人,退还后跟这两个人说:“你们如果顾念要报我的恩德的话,请你们保全这座城市;如果你非得要屠杀老百姓不可,那么我的全家也愿意跟全城一样共同死亡,不愿意独生。”就说出这段话,掷地有声。这两个人受到感动了,千方百计地就保全了建州城全城百姓的生命——没有屠城。这是大德啊!所以这个章夫人去世之后,整个建州的老百姓对她感恩哪——感激,就破例——本来一个女人不可能在城关最核心的地方建坟墓的——给她建坟墓,就是在那个政府的后堂给她立碑,那个碑上写着“全城众母”——就是全城的众人的母亲。从这以后,这个章氏家族的子孙就非常地繁盛发达。有出进士的,出状元的,以及出了章得象这个宰相。你看这就是积德之家、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那在商界有的说“富不过三代”,但是却有些商人三代之后还能够延续他的富贵。那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常常就是这个富商行善积德:修桥补路,大做慈善事业。当时我们《净土》杂志也登了一个荣毅仁家族。他的父亲叫容德生,他成为中国的首富之后大做功德,他以后的几代人都很发达,富贵也都能够延续下来。像古人发财之后,在自己的家乡修一些桥和路——都是这些发达的人来建的。那你看看,现在我们也有很多富人,但是他们在慈善事业当中做了些什么呢?做得很少啊!所以现在都搞成一个要卖票的所谓高速公路,每辆车过来都得买票,都得交钱——交买路钱。实际上这些都应该是政府的工程或者是慈善事业解决的,不可能像这样的高速公路收这么多费。全球最多收费的公路是在中国。中国的富人很多,现在他们在干些什么?他们一点慈善事业都不干或者干得很少的话,他们的子孙后代会有什么发达?那为什么现在这些中国的富人不做?还是缺乏这种道德、宗教的教化。他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有钱就自己追求奢侈的生活,或者存积下来。实际上到你死的时候,一分钱都带不走。你看美国有个总统叫威尔逊,他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一个富人到他临死的时候,还拥有很多财富,那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
积善一定会有好的结果。你看那些造恶的人呢,上次我去,听当地有一个事,就是文革拆寺庙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没了——都死了。这些造恶的人,特别是那些很阴险的恶——外面人不知道,但是这骗不了天,天网恢恢呀!这个阴险的恶,它的祸也来得奇,奇祸就等着他。近代那些在政治、各方面叱咤风云的人物,你看看这个传统社会——你看范仲淹的家族,范仲淹积善很深厚,所以他的第二个儿子也当了宰相,世世代代也有很多官场上进入主流的人。那你说,古人的这种书香、这种世德之家都能够延续,或者政治、经济,包括做学问的像魏源的家族、纪晓岚的家族,他们的学问很好,都是祖先有积德的。所以那些没有积德的人,肯定他的子孙都不行了。就近代那些政治人物,你看看他的子孙怎么样?你都能看出他们基本上退出政坛,没有他们的事了。所以这些古语,我们要把它看成是千真万确的真理。无论是儒家的圣人还是佛教圣人,不断谈这个善恶因果报应的真实不虚——宇宙当中最真实的真理。
那么这样一个真理的认知,实际上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是有。像世间人,就是只有几岁的小孩,你跟他讲话,说:“你是个好人。”他知道是赞美,很高兴。说:“你是一个坏家伙、坏蛋。”他“哇”的就哭起来了,他就觉得不好。那可不是连小孩都知道:是一个善人就有好处,就是一个好话?见说他是一个恶人,他就要生气,他就要哭。这不是为恶就没有什么好的利益吗?小孩纯洁的心灵都把这个事情分辨得那么清楚,难道你们就不明白吗?
觉明妙行菩萨说:“不是说你们不聪明,不是说你们真不知道这件事,只是不能真心实意地一心向善。所以一时就不细察。”——不仔细地观察。你看,我们在世间也确实觉得行善挺难的。第一难,难在什么地方?难在外部的环境,好像大家都在玩心机,都在玩手段,都为了利益、权势在竞争;你谈一些本来意义上的善,大家都不瞧在眼里,好像得不到什么利益。都有这么一种风气,自然受影响。然后就是自己内心的障碍。因为我们与生俱来有一个我执,有一个身见,所以自私自利是与生俱来的——叫做俱生我执。这种俱生我执又夹杂着厚重的贪、瞋、痴的烦恼习气,所以就使得我们内心这个恶的一面力量大,善的一面还很微弱。如果这里得不到因果法则的支持——这种理论支持,以及佛菩萨的加持,以及圣贤教育的熏习的话,一般我们举心动念、行为造作都是恶的一面。所以要去一心向善很难,你做个善事都充满着内心很多的冲突。要是古人做善事他很自然,比如说他随手拿个筐子,在路上捡得那些破瓷器呀,破瓦呀,破玻璃呀——都会捡起来,然后装起来。为什么?怕伤害到人的脚。有字的纸都会捡起来:惜字纸,保护字纸。他就会自然而然去做;大家也认同他,不会笑话他。
那你现在去做善事,好像都怕别人笑话。一个自行车倒在路上,你想去扶一下,都有心理:“哎呀!这个自行车我去扶,别人会怎么看我啊?别人是不是说我要出风头啊?再加上这个事情别人不做,为什么我去做啊?”等等,他内心都有这样很多的障碍。所以就使得这个举手之劳的善行,他都很难去做。目前为什么整个道德的风气需要一种道德、因果的引导?有道德、因果的引导,才能把这微弱的善调动起来。但是现在是以利益作导向,一切都是功利,都是竞争。在这种风气之下,他善的一面就被压抑住了,那恶的一面起来了。真是都充满着那种机心、那种瞋恨、那种不择手段、那个把对方干掉的心理。你看重庆抓了很多黑社会的,说是黑社会——其实有一个被抓进去的,现在有一个很著名的律师跟他做辩护,说他并不是黑社会的头子。因为这个人他是做了很多恶事,但是他有一个基本的原则就是:如果别人妨碍了我,我就要更厉害地对待他。他是这么一个原则,所以手段就显得非常残忍。但是你说他构成了黑社会什么的,倒好像证据不足。他就是这种人:谁挡着我,我要严厉地制裁他,严厉地对待他。他代表社会上一种在竞争压力当中人性恶的一面极大调动的情况。所以商场如战场,政场如战场,你说活得苦不苦?既然都要像狼一样,那狼与狼就是相互撕杀的。“如果我要像羊一样,我就完了。我不能像羊一样啊!原来就是一只羊,我也要变得像狼一样。”
所以现在还真的是很麻烦,在目前,中国社会没有这种宗教的、因果的、轮回的深入人心的教化,这种道德的滑坡甚至道德的沦丧将会加速度。这些我们都要好好地去理解。正因为深信因果不足,所以平时呢,做点小的好事——布施了一块钱,也要向人说一遍:“你看我今天做了好事,我布施了一块钱。”说了一句好话也要向人说一遍,表白一下,炫耀自己。这些都没有积阴德的概念,都是在外面做文章。你看有些企业,它也好像做点慈善事业,到一个孤儿院捐一万块钱,还得让所有的孤儿都出来跟他拍照——跟他搞宣传。这不是在外面做手脚吗?就完全没有体会儒、佛大圣大贤苦口婆心讲积善积恶的因果报应是在什么层面上建立的。没有在自己内心深处把这个知见确立起来,没有融化在血液当中,没有自觉地落实在行动当中,没有行阴德的概念。这个知见不能确立,于是他就觉得行善没有什么滋味,没有什么好处,而且很孤立,也就放弃了。
刚才讲行善也不是很容易行的,你看袁了凡在了解因果法则之后,下定决心改变命运,他发了一个大愿——就是要行三千件善事,改变他不能考取功名的命。结果三千件善事做了整整十一年。用十一年才做三千件善事,这不容易的!如果因果的法则相信不了,你就更觉得:行善事有什么意思啊?有什么价值啊?他就会“抛弃”——放弃。这就是一般人基本的一种行为、一种惯性:对于这个善的一面,他很难去做。行善如逆水行舟;那造恶很容易,造恶如山上滚石头一样——滚到山下。所以这就(是)滔天之下恶人多、善人少的一个心理,也就是佛预言“失人身者如大地土,得人身者如手上土”的一个基本现实。
《西方确指》曲示儒教,醒众痴梦(三)
汝等今日若果将真真实实的心,行真真实实的事,无一毫妄想觊觎于其间,坦坦然乐天知命,守其在我。不见有终身可祈,结局可问,五行、八字之穷通可卜,吉凶得失之可得而趋避。自然无祸不消,无福不至,道与时增,德与岁积,成圣成贤无难矣。此尔将来一定的实事,所以说:‘及其成功,一也’。反此,则生为无忌惮之小人,死为腐烂之草木,可不痛哉!”
请掀开文本第三十九页。这还是在讨论第五十二段:曲示儒教,醒众痴梦。上次谈到积善之家和积恶之家的余庆、余殃问题,以及善恶人心的这种趋向。古往的儒、佛大圣大贤都在教化众生抑恶扬善方面苦口婆心。但我们一般的众生对这样的一些教诲,总是不能从内心深处去相信,去力行。总是把“善”这个字看的太轻缓,而顺从着他的恶的一面。当恶的习气现前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善没有什么味道,就放弃了。这一放弃,善恶就像魔和佛之间的关系,是此长彼消的关系。有善占主导地位,恶就会被抑制下去;恶占了主导地位,善基本上就被抑制了。这就像光明和黑暗此长彼消的关系。对这一点,古人为什么要用功过格来规范自己呢?每天要切切实实地反省自己:从早上睁开眼睛到晚上自己做了哪些事情?这些事情哪些是善的,哪些是恶的?善的就记一个白格子,恶的就记一个黑格子。乃至于更细微地观察自己的念头:念头是善的,就是一个白格子;恶的念头起来了,就是黑的。这样来修心养性,这样来抑恶扬善,逐步地走向希贤希圣的道路上。这一点确实要发出真诚的心,要实实在在地去做。这里面不能去玩虚架子,也不能在这个抑恶扬善的过程当中有非份的企图。把行善止恶作为谋取功名的一个手段,那就容易虚假。
要把抑恶扬善作为我们生命当中一个应该做的事情、平常做的事情。然后每天心量一定要打开,一定要光明坦荡,要乐天知命。“乐天知命”,出在《周易》里面一句话:乐天知命,故无忧。我们对这个天道的安排,对这个命运,我们要知命,要乐观,要豁达。知道自己在顺境、有福报的时候,是自己的善因所致。为了使这个福报能够长久,要进一步地修善。如果碰到逆境,知道这是恶业现前,不要怨天尤人,要修身以俟命,赶紧改变自己念头,改善自己的行为。无论处在逆境还是顺境,无论处在富贵还是贫贱,都是素位而行,乐观豁达,这(是)“乐天知命”。无论顺境、逆境,当下这一念心——我们的主观能动性,还是在我这里:守其在我。要坚守自己的操守。这个操守呢,前面讲三达德:你仁爱的心理、你智慧的正见、你行善积德的弘毅精神。以及在道德层面怎么守住自己的本分,怎么做好一个道德的人格:仁、义、礼、智、信。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些,我作为一个人——哪怕是匹夫匹妇,我也有这个与知与能的天性。所以讲道德行善事,是每个人都可以做的,不分地位的高低。只有去做,你的命运才会改变。
而且在知见上,要有一点空性、无我。你看儒家孔子,也不断地谈无我问题:毋固,毋必,毋意,毋我。君子取四毋。既然无我,你就不要对这个“我”执著。“我一生的命运怎么去祈祷?我的结局怎么样?我的五行八字……”五行就是金、木、水、土、火,配合你的生辰八字、天干地支来算自己的命是穷,还是通达;去求神问卦,是吉凶、得失、祸福。一天到晚注重这个东西:怎么去得到吉,怎么去避凶。天天去注意这个事情,去追求这个东西。实际上一个君子把这些全都撒开,超越出去。这个终生、结局、吉凶祸福终究是空的,是如梦如幻的,都把它超越出去。超越出去以后,不去问这些东西;但是同时又存好心、说好话、做好事。自然而然,你如果命中有灾祸都会消掉;命中有的福报,自然就会现前。而且你的道业会随着这样的心态、时间的推移而增上。你的道德、你的功德也随这个时间而累积。那样长久地行持,成就圣人贤人的福德、智慧也就不难了。这是你们将来应该做的真实事情。这就是“及其成功,一也”,这是接上《中庸》的那三句话。无论是“安而行之”,还是“利而行之”,还是“勉强而行之”,三类不同根机的众生来行这个五达道、三达德,最后到达的目的——“成功”,那都是一样的。
如果不这样做,那在生前就会是肆无忌惮的小人。不这样做,就做什么呢?他对于善觉得没有什么好处,对于恶觉得效果来得很快,他就必然地会去造恶,必然会嘲笑道德。他对于善恶是这么错误的知见,说明他不信因果。当他不信因果,又对恶觉得很好的时候,就一定是肆无忌惮,就是不遵守道德的规范,甚至蔑视世间的法律铤而走险。“只要能够获得功利,我就可以什么都行,什么都敢干。”那敢干的程度就是胆量非常大啊!那是蔑视一切。你看那个最近正在披露的——可能国家也在重视这个所谓的足球作假问题。踢假球,那都是作伪。这种作伪的后面是什么?就是利益的控制。他把球队买通,控制球队,控制球员踢假球;然后在这个彩票方面他基本上就幕后操作:他这样干。那你说,一个体育比赛都是大家买票来,是要去看体育竞赛的——公正的竞赛,结果他看的都是大家在踢假球,踢伪球。这个事情是很严重的一个问题。那有些商人就是这样操纵,然后买通了很多人。这个事情都到国外去了:新加坡对这个事情是法律非常严正的,看到中国这个球队这么做,人家都要动用法律。他就敢这样地遍扫一切,这就是肆无忌惮,把体育比赛的那种公正原则完全就踏在脚下。你说说,这种事不是造很大的恶吗?现在那个肆无忌惮的小人太多了,在肆无忌惮当中他认为他多么有英雄气。他可以用这个钱打通一切,只要他所在的地方就是一片腐败:这就是根本不相信因果的人。他生前一定要受到舆论的谴责、法律的制裁,这是他世间的花报;他的果报一定是三恶道,是下地狱的。生为肆无忌惮的小人,死了就等同于腐烂的草木,这就是非常痛惜的事情——“可不痛哉”。这是古往今来那些不信因果、崇尚作恶的人的一个结局,真诚为“可怜悯者”。身为具有佛性的万物之灵的人,却在这一生当中完全丧失了人性,堕到三恶道里面去。
菩萨说是语已,默然而住。时众犹颙颙有待,更有再拜而致祷者。菩萨曰:“甚哉!尔众之愚也。闻如是言,竟不生希取之心,反顾之念。只要将胸中儿女身家之事一问而后已,苦哉苦哉!然菩萨大慈无已,当更说些古话,醒豁尔等痴梦。 “一者,学道之士,情不正,性则离;心不坚,德乃阙。往往慎于斯须,而变于顷刻。若是者,谓之造就无地之流,难以入道。非圣人之诲人或倦,而故绝之也。众中有识者思之。
那么觉明妙行菩萨说完了这段开示之后,就默然而住。当时与会的大众三十多人也在那里沉默。有的表现出好像还没有听够;好像也没有听明白,在那里很严肃地等待——是不是有下文;还有的人又向菩萨顶礼,好像又要祈祷什么:大众表现的是这样的。你看觉明妙行菩萨这样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段的开示,这些开示虽然说得很平常,但是确实针砭了当时人的心性上的、行为上的弊端。实际上这个弊端也程度不同地体现在我们后来的众生身上。大众但是还没有真正觉悟过来,所以觉明妙行菩萨就说:“看看你们这些人愚痴到了极点,听闻到上面的言语竟然内心深处生起不了希取道德之心,竟然没有一念的回光返照来反省检点自己的心行,生惭愧心。”没有这个心理,还是在什么呢?还是在他的胸中想来问一问:“我的家里怎么样啊?我子女的命运怎么样啊?我以后怎么回事啊?”还是要问这些吉凶祸福的事情。不能对生命本身本源性的东西有一个智慧的观照,产生不了正知正见。所以这叫“苦哉苦哉!”。一切众生都是在知见颠倒当中生活。这种知见颠倒就会导致他颠倒的人生价值观,就会引导他一个扭曲的人生:三恶道就是这么形成的。觉明妙行菩萨说:“虽然你们这么苦哉苦哉,值得怜悯,但菩萨还是有同体的大慈悲心,这种系念众生之心无以复加。既然你们这个样子,我再更进一步说些古话。”你看这个“古话”,就是古圣先贤说的话。我们学佛一般有个话叫“以古为师”:越古的东西越纯正,越到了后来的东西越掺假,越有水份。我们要建立正知正见,还是以古为师——是一个原则。所以觉明妙行菩萨也说:“我再说一些古话,来觉醒你们这些愚痴的幻梦。”——让你从愚痴的梦中醒过来。
那么下面就做出了四点开示。这四点开示也非常重要,是我们修行真真实实地落实在身心上得利益的事情。好,看这四点。第一点是说学道之士——就是修学佛道的同修同仁——要注意一点,就是端正自己的情绪。“情不正,性则离;心不坚,德乃阙。”好,那我们要了解人性,就得要了解人有七情。七情是哪七情呢?就是喜、怒、哀、惧、爱、恶、欲。碰到顺境很喜悦,很欢喜;碰到逆境马上愤怒,瞋恨;碰到悲痛的事情,悲哀;碰到危难的事情,恐惧;碰到喜欢的东西,那种好乐、爱好、占有;对于贫穷什么不好的东西,很讨厌;对于男女、饮食的东西是一个大的欲望。这七者是人与生俱来的,不需要去学,他就有这种情绪反映。你看小孩子,他这个喜、怒、哀、惧、爱、恶、欲,完整存在。而且这种情绪是跨文化的、跨国界的:中国人有这种情绪,欧美人照样有这种情绪,而且他情绪的表情反映都是差不多的。那这里要注意,对这些情绪你一定要它正。
“正”就要有两点。第一,是不让这些情绪显现出来。这就是“中”。“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喜、怒、哀、乐、爱、恶、欲没有发出来,这就是中。那一旦要发出来,“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你即便发出来,你也合乎礼义法度,跟礼法不相违背,那叫和。你只要致中和,就天地正,就万物生育。但只要你有这种情绪,马上我们的心性就会偏离。所以《大学》里面讲“修身在正其心”。正心,那怎么正心呢?你“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就是你在愤怒的时候,你的心就不正了。这就在分泌毒素了:在愤怒的时候,你是恨之欲其死的。那这种瞋恨心就障碍了仁爱心,障碍了慈悲心。瞋恨心上来是恨不得把对方打倒在地——还要踏一只脚:是这样一种心理。就是残忍的心会起来,这时候你的心性就不正了。那“有所恐惧”——当你恐惧出来的时候,也“不得其正”。这种恐惧的情绪,你想想,当你碰到紧急的火灾、水灾、海啸、地震,在恐惧的时候你能想起这句“阿弥陀佛”吗?他也念不出来,他也想不起来。他就想到“哎呀”,恐惧之余都晕了,最多想到叫爹叫娘了。他就想不到念佛求生西方极乐世界,或者想不到“我当下这个心怎么关心他人”——都没有了。这“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就是你对一个东西有好乐,情有独钟,你好古玩,好字画,好游泳,好下棋,好饮酒,好吸烟——你只要有一好,这个“好”就把你系住了,心就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你天天忧愁,才下心头,又上眉头,这你心也不得其正。所以这些情绪,作为修道人一定要管理好。这个修道人为什么要淡啦?平淡,淡之又淡,这种喜、怒、哀、乐、爱、恶、欲就起不来。那在这几种情绪当中,为什么中国文化、东方文化注重礼——礼乐文化?实际上这种礼的精神,就是治理人的这种七情的。
比如,刚才讲最后两个:恶和欲。什么叫欲?欲望的对境很多,这里主要有两种。《礼运》里面谈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故欲恶者,心之大端也。人藏其心,不可测度也。美恶皆在其心,不见其色也。欲一以穷之,舍礼何以哉?”这段话很有人生哲学的穿透力,所以我们中国儒家圣人了不起。这段话你看看,这是一个丰富人生经验的总结和提炼。所以我们常常说“人情练达皆学问”,这就是对练达的人情有一个高度的、实实在在的观照。人道里面,他最大的欲望是什么?就是饮食、男女。而且饮食、男女又互相地增上:你摄取饮食滋养了这个色身,就会有淫欲的欲望;淫欲的欲望呢,或者追求自己的快乐,或者传宗接代,这个身体挖空了他又用饮食,又获得更有营养的饮食来做男女的行为。所以你看,基本上人最终极的一个动力机制就离不开饮食、男女。无论他是经商,他是从政,还是做学问,还是什么,你看看他的本源的和终极的,都是获得更好的饮食、更好的“爱情”。他就是名和利,也最终归结到饮食、男女上来。这就是人最大的欲望,就存在在饮食、男女上。那人有回避不想要的、讨厌的东西,是什么地方?讨厌死亡,讨厌贫穷,讨厌痛苦。所以人就自然地回避死亡,好像死亡都是别人的事情,都害怕贫穷。这就是人内心这个“人之大恶存焉”,厌恶这个东西。
好,知道这两点,那也就是说,在人的心理当中——在人内心深层的意识当中,这个饮食、男女的大欲望,以及对死亡、贫穷的恐惧,隐藏在人心里面。人都是喜欢作伪的,所以他把这个大欲和大恶藏在自己的内心。他不表现出来,让别人不可测度,自己也自欺欺人。虽然自欺欺人,他想表现得“我没有这些东西,我很大公无私,我很怎么回事……”但是这样的大恶、大欲还在他的内心。你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欲望就在里面。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讲:世上无如人心险哪!人心非常险啊——险恶。用心、机心非常深哪。这些都是与他大欲和大恶的情绪在里面有关。你只要看看,那些古往今来无论是奸臣还是什么,他表现的很老道,表现的很漂亮,作秀作得很好,但是他在里面干了些什么事情呢?政治、经商等等这些有大利益的地方、大欲望的地方,也是人类机心、险恶、残酷表现最极端的地方。他把一切奸诈、那种所谓的“智慧”都用在那上面去了。所以人间有多少冤案,有多少黑暗,有多少隐私,都是来自于这个大欲和大恶在里面推动的。你看现在到处讲的,只要涉及到工程问题,里面就是水很深。为什么呢?工程它里面就有钱哪,在这里就玩手段。于是豆腐渣工程为什么那么多啊?刚刚建的,“啪啦”一下就塌掉了。花了很多钱建的,都是不好的东西。这些里面都包含着——整个过程——参与者多少的机心、多少的欲望、多少利益的分配,多少什么……你搅到那里面才发现这个人心是多么的险恶。
对这个东西怎么办?圣人看得很清楚。把这个饮食、男女的欲望要纳到合理的范围,要正视这种死亡和贫穷的必然性——就是他的命。在这个过程当中规范人的情绪,荡涤人情绪当中邪恶的一面,提升人性当中好的一面。这里面都要靠礼来完成的。礼就像一个堤坝,要让人欲望的水在堤坝里面走;如果没有礼的堤坝,欲望的水就泛滥了。所以这个礼,在中国的三礼里面不断地被强调:一个国家、一个人,得礼则存,失礼则亡啊!礼对个人、对民族,是关系到他的存亡兴衰的。再想想我们现代到了这个时代——在战国时期就已经有礼崩乐坏的局面,现在对于礼乐我们一点概念都没有了。古人对礼是非常重视的,他的婚礼、军礼、祭礼、乡里面饮酒之礼、这些师生之礼,他一个个——包括你成年的冠礼——都是非常严谨。你只要按照这个礼的精神做。你结婚按照这个婚礼,你做丈夫的亲自去迎接,慎重地在祖祠去拜,然后丈母娘、丈人把这个女儿的手交给未来女婿,包括生辰八字的交换、送礼、送雁、大宴等等,经过这个过程之后他这种婚礼的神圣性出来了,他婚礼的家庭基础打好了。现在都没有这些,所以家庭就不稳固,相互的恭敬都也没有。所以这个无礼的社会,每个众生都很苦。
觉明妙行菩萨就讲,我们对情绪——这个喜、怒、哀、惧、爱、恶、欲,一定要把它正,最好不让它显现出来。不让他显现出来,就得用空性的观照。一旦还要显现出来,你至少符合礼的精神显现出来。如果你情绪不能把它控制住,你的心性就偏离了,就不正了。你深信因果修道的心不坚固,你积功累德的行为也就缺乏了。由于这样的一个知见、心性不坚固,往往你也想修一点道,但马上这个烦恼的心就把人给颠覆掉了。如果是这个样子的话,你想去修道成功,想成为君子、贤人乃至圣人,那是不可能的:你是不可能入道的。不可能入道,产生不了正知正见,每天都是邪知邪见占主导地位,每天都是这种饮食、男女的欲望把自己控制住。你看,现在由于这个欲望,整个的都是一个很庸俗的局面。现在电影界也都在讨论2009年是中国贱片——就是很贱的片子的一个年份。他就用很贱的样子——那种煽情、那种段子、那些网络语言不断向人轰炸,使人的人性尊严都没有了,就显得很贱。你把全民都变成这么贱,无非离不开饮食、男女的东西。你说个人还有什么希望?这个民族还有什么希望?这就是缺乏礼的精神、道的精神和宗教提升的精神的一种必然庸俗化的趋势。这样欲望滔天之下的人,想得到正知正见,想得到道的智慧,是不可得的,是没门的。这不是儒、佛圣人“诲人”——教诲人——的心有疲倦,而是我们自己隔离开了,杜绝了圣人的教化。当我们没有圣人智慧教化的时候,我们整个的内心都是愚痴的,都是黑暗的,行为都是颠倒的,结局都是痛苦的。菩萨说:“你们众中有识者思之。”要好好思惟这件事情,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从当下自己的情绪出发,心性出发,你怎么能够契入到道里面去。否则你“情不正,性则离;心不坚,德乃阙”。你看,多么一针见血,也是我们多么普遍的情况。所以我们都要在情正、心正方面下功夫,积功累德上下功夫。
《西方确指》曲示儒教,醒众痴梦(四)
请掀开文本第四十页,我们继续讲第五十二段——“屈示儒教,醒众痴梦”这一段。昨天讲到觉明妙行菩萨以无有止尽的慈悲心,更将古圣先贤的古话来做开示。这四点实际上是针砭我等凡夫众生普遍存在的毛病。那对于众生这样的毛病,儒、道、释三家圣人都有共同的——角度不同、浅深有差异的——开示。那么第一点就谈到修道之事要平淡,要对治自己的现行烦恼——所谓喜、怒、哀、惧、爱、恶、欲这些烦恼。降服烦恼,我们的心性才能够端正——端心。如果烦恼占主导地位,我们的性德就会远离,被遮蔽。不仅端心,心还要坚固才能够积功累德。如果不是这样,那就很难入道。这是第一个开示。
一者,天下又尽有聪明向上之士,却为自是之见所障,不成大器。盖人一自是,决不肯虚心就正有道。其平日所交所接,定是一等庸下之徒,互相称誉。凡有所为,不能面闻其过,而德业殆矣。众中有识者思之。
第二个开示就谈到,普天之下也有很多秉性聪明、也想走向上光明道路的人。但这些人有一个毛病,就是被自是之见所障。“却为自是之见所障”,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傲慢,自以为是,自以为天下第一。这是与生俱来的我慢。那自是之见的障碍,障碍什么呢?他就成不了大器,他的心量就会狭小。为什么成不了大器?他一自以为是,一傲慢,就不会有谦虚之心。
你看《周易》里面有一个卦叫谦卦,下艮上坤,山在地下,谦之象也。在《谦卦》里面讲:“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你看在人道,也是赞叹谦而贬薄骄傲。天道亏盈:你看这个月亮到了满月的时候,它马上就会月亏;这个中午的太阳到了最顶点的时候,它就要下去。那地道也是:在大地上很低洼的地方,水就会流注过去;高山就会让你土石崩坏。因为地就有这么一种道:把太盈满的东西给转变,把很谦卑的地方给溢满。鬼神对于那种骄傲的人,会去害他;对于那种很谦卑的人,会给他福报。所以就从天地、鬼神的道来看,都是强调谦这种德能的重要性。自古以来大圣大贤建功立业,都是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地方过来的,就像大禹建立治水的功德,像周公辅佐成王的功德。他们——这两个人——都是非常谦卑的人,叫劳谦下士。在佛教里面为什么要常常讲惭愧啊?讲自己要惭愧,就告诉自己一定要修谦德,卑以自牧,不能高慢。我慢高山,不留法水,你要求学佛道一定要尊他抑己,把一切都看成是比自己高明的,自己要谦卑。你要求学佛法,也是“下人不深,不得其真”。你得要谦下,人家才能够教你。如果你自以为是:这个“杯子”都是满的,就再也倒不进水了。
一个自以为是的人,他就有点像三家村里“村皇帝”,就自己感觉到很了不起。自以为是的人,他心量狭小就体现在嫉妒,嫉妒比自己高明的人。于是他所结交的一些朋友也一定是比他差的人:因为对于比他高的人,他不想去交朋友。比他低的人常常说些奉承的话、赞叹的话,他天天就洋洋得意。所以这样的人,他的行为造作他自以为是,别人指出一个过失,他就不高兴,甚至要跟人家翻脸。但实际上真正的朋友、道友有一个职责,就是规劝朋友的过失——责善,这叫诤友。有这样的朋友,他道业才能增进。一个朋友能够对自己的过失直言不讳地指出来,你要生感激之心,因为他在帮助我们改正错误。如果听到别人说自己的过失,他就怒发冲冠,就不高兴,人家就永远不会跟他说了。他一身的毛病就一点都发觉不了,这样他在修道、德业上就完了。“众中有识者思之”,大众当中有这种毛病的人存在,你自己反省一下,要好好思惟,要改变这种自以为是的业障。
一者,世人贪得,都务强求。不知一钱之获,尚有命焉,而况功名富贵之大,曰吾智力可求?若然,则苍苍者天,赫赫者神,将无用乎?即使强求而得,亦是命数合有,不因尔用却许多龌龊心机,天悯而与之也。然则勉强而求者,有辱无荣,有失无得。有戮身之祸,无利物之功。有损德之灾,无进善之福。天厌之,神弃之矣。众中有识者思之。
好,再就看第三个开示。第三个开示就是针对世间人这种贪心——贪染之心。有对五欲、名闻利养的贪心,他就去向外求,而且求得很勉强。都去向外面求——要得到这些东西,这就是不懂因果。那一个修道人,实际上他要有一种什么行持呢?叫无所求。达摩祖师留下著作不多,他留下一篇开示叫《四行观》,这篇文章大家可以看看。达摩祖师虽然是禅宗的祖师,但是他在一些开示上的话,对我们日常的修行还是很有启发的。开门见山谈到“入道多途,要而言之,不出两种”。你进入佛道有很多途径,但是总结来说只有两种:一种叫理入,一种叫行入。理入就是壁观。再就从行上入。从行上入提出四点——有四种行,那一切行都入在这四种里面。
这四种是哪四种呢?第一是报怨行。报怨行就是碰到逆境,碰到冤家对头,碰到别人的诽谤,碰到别人的侮辱、殴打,碰到这些你要做还债想。要不忧愁,不报仇,叫做“逢苦不忧”——报怨行。第二是随缘行,这是从顺境来看。你各方面都很顺利,名闻利养都能得的到,你要观照这个得势是多生多劫善因的结果,属于是对自己善因的好报,跟自己无关,要把这个好报继续下去,继续修善。八风吹不动,这个喜风来也要不动,这叫随缘行。第三就是无所求行。这就跟我们这段觉明妙行菩萨开示是非常一致的。无所求行就是:世间人长久以来都迷惑颠倒,他不了解真正福报的来源,带着他的那种烦恼处处贪恋执著,处处贪着这就叫求;那真正有智慧的人了解事情的真相,知道业因果报分毫不差,所以安心在无为的法性。这个人生的命运就随着他自身的业因去旋转,总之它都是空,所以对一切无所怨乐。
而且还有一个理,要知道“功德天”和“黑暗女”是长相随逐。功德天和黑暗女的典故出在《大涅槃经》,这个典故有很深刻的人生哲理。说有一天,有家人看到门口来了一个漂亮的女人,长得非常端庄,全身挂满璎珞,笑容满面,像天女似的。那个女人来,主人就问:“你是谁呀?你为谁所属啊?”她说:“我叫功德大天,只要我到达的时候,那一家七宝财富就会盈满,各种好运都会来临。”等等……这个主人一听:“好啊!请你到我家来呀!”把她供为上座。刚刚供为上座,这时候又来了一个女人,长得很丑陋,长得很黑,黑黑的——衣衫褴褛,皮肤焦黄,蓬头垢面。这个主人就问:“你是谁呀?你为谁所属啊?”这个女人说:“我叫黑暗女,我所到之处,使这个家庭的财宝全都消耗掉,一切灾祸都会来临。”这个主人一听,就拿着刀子:“你给我走!你再不走,把你杀了!”这个黑暗女就说:“你怎么这么愚痴!怎么赶我走哇?”他说:“你怎么说我愚痴啊?”她说:“你堂上供的那个功德天,我们是姊妹呀!你接纳了她就得接纳我呀!我们是永远常随在一起的。”这个主人就赶紧到堂上,上堂就问这个功德天,说:“门口有个黑暗女,说跟你是姊妹关系,是不是这个样子啊?”那个功德女:“是啊!我们是姊妹关系。你只要接纳我就必然要接纳我的妹妹呀!”“哦”,这个主人一看,一掂量这两者关系,就说,“好了!你可以离开了,我也不接纳你。你们俩都走。”功德天和黑暗女都离开这个家庭,这个主人才如释重负,心生欢喜。
那你看人生也是这个情况:你得到一个好处的时候,必然会伴随着一个不好的东西。世界上没有什么完全好的东西。比如你当官,当你当了官的时候,你就很忙,你就没有自己更多的自由。他基本上就交给国家了——所有的时间都要由下面的人安排了。那些很有名的人:你出了名啦,大家就来找你了;你作为公众人物,大家都在注意你了,你的一举一动、你的一个小小的毛病,都被报纸曝光、放大了;而且大家都追着你,你到街上一出现,就被围得团团转了,你都没有个人的自由了。就好像一个出名的人说——最后苦恼到什么程度?“哎呀!有什么办法让我不出名?”你出名就有出名的烦恼,你当官就有当官的忙碌——无官一身轻。它这个好坏都是伴随着的,你不能说你得到了好的地方,坏的地方就不要。所以要知道:人生就是功德天和黑暗女——是如影随形的。了解这样的一个情况,我们是不是更有睿智啊?更有智慧。再观照这个三界——这个欲界里面,你再怎么样的命运,它都是火宅。有这个身体就是苦,有什么安乐可言呢?了达这些东西,就息想无求:把这妄想全部停下来,无所求。所以佛经常常讲:有求皆苦,无求乃乐。所以无所求就是走向了修道的道路。有所求就累了,这八苦里面叫求不得苦。
那往往人在求不得苦当中有贪心,他就不断地去求,这就是愚痴。要知道这世间上你得财富——你就是得到一块钱,都是命运决定的。何况你要得到大的功名、大的富贵、大的官位,这哪是凭着你的智力就能够得到的?有很多人总认为自己勤劳可以致富,挖空心思去想办法。会那么容易吗?现在网络有句话叫“勤劳出穷人”。为什么会勤劳出穷人呢?你再勤劳,你命中没有,你就一天到晚都不睡觉去勤劳,你能赚多少钱?如果说这些功名富贵都是靠你一天到晚挖空心思就能求得到的,那么苍苍之天、赫赫正直的神就没有作用了?所以要知道:你就是勉强求得的,也是你命中有的;你命中没有的,你就是挖空心思,用尽手段,想祈祷天神怜悯都是不可以的,都是不可能的。我们古人都很相信这个——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有个公案,说唐代有个宰相,叫韩滉之。他这个宰相府都有些官员嘛——吏。官吏:官就是宰相;吏就是帮他做事的助手。有次叫一个吏过来,他却迟到了,宰相很生气,就要鞭打他。谁知道这个吏说:“你不要生气,我还有别的工作要做,所以耽误了。”韩公说:“你是我宰相府里的属员,你还有什么工作可做?”这个吏说:“我被阴官所派遣。”就是阴差,阎王爷请他做事。韩公说:“你在那里做什么?”他说:“我在那里管三品官员以上的食料。”就是吃饭的食料。韩公听了就不相信:“还有这等事!好,那你看看我明天将会吃什么呀?”他的下属就用一张纸把他明天要吃的东西先写下来,交给他来做验证。看看他说得对还是不对。第二天早上被皇帝召入宫中,恰巧大官进了一个饮食,叫糕糜——这是皇上吃的。一大块割了一半赐给宰相吃。吃完之后皇帝就问:“好吃不好吃啊?”那当然不管好吃不好吃,这个宰相都说:“很好吃啊!感谢皇恩!”好吃,皇帝又给他一盘了。皇帝赐的,那也只能勉强吃。这一吃就胀肚子,一胀肚子呢,赶紧就派太医来治疗。由于吃得太饱了,所以就给他开了橘皮汤。橘皮汤一消化,到了晚上再喝点浆水。就被这个腹胀、治疗折腾了一天,第二天才恢复正常。第二天一想到这个吏的情况,他就把那张纸展开一看,果然上面写着:两盘糕糜,三碗橘皮汤。
那个食料写得很清楚,宰相很奇怪,就进一步问:“难道人间的食料,阴间都有安排吗?”这个吏说:“是啊!它都是按品级来安的。”三品官员以上的是每天支食料;五品以上有权的人就十天支一次;如果是五品的官位但是没有实权的——有点像人大政协这样的,他也是有级别但是没有实权的——就一个月支一次;如果是六品至一命的,就一个季度支一次;如果得了点任命,但是他不食禄——不食禄就是没有正式的权位,就一年支一次。阴间里面都有这样的一个分配。所以才知道一饮一啄都是命中注定了的。你吃多少乃至你一天吃多少,它都定在那个地方:古人谈这些东西他常常会讲述。一个人一旦知道这些情况,他强求之心——勉强求的心,自然就会下来。
再加上如果是你命中没有,你挖空心思勉强得到的东西,实际上不是好事。你命中没有,勉强得到的:你只有侮辱,没有荣耀;最终只有损失,没有获得;而且有杀身之祸,没有利益众生之功;有损害自己道德的灾祸,没有进善之福。这样,天神都会厌弃,善神都会不保护:勉强求得。现在很多人由于不信因果就勉强求,包括做官,想方设法去托门子,走关系。实际上你命中没有那个官位,或者你只是做一个处长的位置,你一定要去当个部长,这东西都是灾祸。《孟子》里面讲,孟子曾经有个学生,实际上他在孟子下面听了一段时间课,听不进去——听不懂,就退学了,叫盆成括。他是齐国的人。结果呢,他回到齐国之后,忽然当上了上卿,就是官位很高——高官。当消息传到孟子这儿来的时候,孟子就说了句话:“盆成括死矣!”孟子就有这样的一个预言:他当了这个大官,死期也快到了。果然不到一年,就有什么样一个变故?盆成括真的被齐王给杀了。下面的学生很奇怪,就问孟子:“老师,你怎么一年前就知道他要死呢?”孟子说了句话:“盆成括有小才,并未闻君子之大道。所以他现在得到高位,足以杀身而已。”取杀身之祸而已:你得上卿这样一个高位,又是用一个小聪明的方式,用小人的心理去站在这个高位,那可不是麻烦吗?小人就是嫉妒,不能容忍别人,拉帮结派,一切都是个人的利益在前。你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定会得罪上上下下的所有人,你可不是杀身之祸就到来吗?所以你没有这个命,忽然到了高位,足以杀身而已。就像原来文革的王洪文一样,如果在厂里面做个保安处长、保安科长,他一辈子将会活得很好。忽然要他去做党和国家领导人,甚至还要做接班人,那可不麻烦吗?他没有这种水平,他没有这种心量啊,他没有这种德性哪!那你不是害了他吗?这一定要注意,所以“众中有识者思之”。
一者,天下大恩,莫过父母。父母而在,堂前活佛也。父母而没,犹可追报也。试思此身从何而来?何由而长?乃不能反本寻源,尽心尽力,敬事承顺。而至有结怨于父母而不顾,自利其妻子而不养,更甚至有病而不知,死而不葬,或一言亦报复如平人者,是皆禽兽所不若也。呜呼!人而禽兽不若耶?可畏哉!众中有识者思之。
好,第四点就谈到孝道问题,普天之下对我们最有大恩的莫过于父母。父母还在世就是堂前的活佛,恭敬供养父母等同恭敬十地菩萨的功德。父母去世之后,还要慎终追远,还要祭祀。要常常思惟我这个身体:人的生命是最重的,最重要的身体从哪里而来?十月怀胎出生下来,自己没有一点能力,是怎么成长起来的?思惟这个,就得要返本寻源,尽心尽力来近侍奉承父母。这是一个修道人、一个正人君子应该的行为。好,现在不这样做,反而结怨于父母。跟父母结怨,不听父母的话,跟父母斤斤计较。父母教训你一句,你就要争辩,甚至不理父母,把父母看成仇人。再就是娶了妻子只顾妻子小家庭的利益,对父母的生活不关心,不照料,有疾病不去治疗——就是父母有病都不知道。甚至现在很多农村几兄弟本来要轮流赡养父母的,几兄弟就像踢皮球一样的,你踢给我,我踢给你,谁都想把父母推到外面去。上次听内蒙古的一个居士说——她说得都很伤心,她的一个亲戚竟然把年老的母亲用摩托车推到大沙漠里面去抛掉。抛弃母亲,现在出现这个事情!再就是父母去世,不去埋葬;或者父母给他讲一句话,他就要报复,就像对一般人——都要报复的。这些都是禽兽都不如的行为。那个羔羊还有跪乳之报,慈乌还有反哺之恩,你连这个羔羊和慈乌都不如。所以这就慨叹:“呜呼!如果做一个人,在对父母行孝方面都不如禽兽的话,那是十分可怕的事情。”现在甚至恶劣到杀父母的程度:这一二十年,杀父母这方面的报道常常听闻到。这都是人心已经荡然无存的残忍。对父母都能够下手杀害,这种人还能够谈什么啊?那是禽兽都不如!所以众中有识者要思惟这件事情。
上面就谈到四点真实的修行:第一,要有平淡、降服烦恼、正心诚意的心——这样的功夫;第二,要谦卑,不是接纳那些平庸之辈,而是亲近善知识;第三,要知足常乐;第四,要行孝报德。你看,觉明妙行菩萨在法会上对与会的三十多人,以儒家的《中庸》典籍来延伸开,让这三十多人怎么去修道,怎么去信因果,对善恶有什么样的态度,然后提出四点具体在身心践履上的开示。实际上对我们现在都有很好的现实意义。
——2009年冬季佛七大安法师讲于东林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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